沈予白心里的悲哀又渐渐散去了。
姜梓盛长发垂落,露出他半眯的眼睛:“他们该死吗?不该。我要救的是不该死的人。”
沈予白沉默了半晌,道:“我佩服你。”
姜梓盛没看他,继续专心致志地熬药:“这世道太乱了。因为乱,民众吃不好穿不暖,才会去偷、抢,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都知书达理,那会吗?”
沈予白笑道:“那我以后要建很多学堂,很多粮仓。大家都有饭吃,有学可上。”
他知道,谢淮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贤臣,有一位明君,和他携手共建一个安定的国度。
“你是明君,”姜梓盛熬完了药,“我更佩服你。”
沈予白苦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谢淮现在怎么样,能不能撑着等他回来?这疫病一日不解除,姜梓盛便一日不能离开去救谢淮。
沈予白这几日都心急如焚。
若不能再解除这疫病,谢淮可能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大棚里的人都喝了药,渐渐散了。姜梓盛累得不行,赶回医馆后连着喝了三大杯水,扇着扇子,眯着眼睛说:“真热。”
沈予白坐在一边换药,一边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再不找到解药,这疫病可能就根治不了了。”
姜梓盛把扇子一收,又喝了一口水:“不错。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个下毒药的人。”
沈予白沉着脸:“到了晚上,我们再去蹲一回。我就不信蹲不到那个下这药的人。”
姜梓盛喝了口茶:“怎么蹲?”
“先佯装无事,” 沈予白道:“有些日子了,那人若再不继续下这药,对疫病的传播有很大影响。今晚,他定会来。我们躲在房顶上,先不下去,待他要走的时候,用一队精兵包抄他。”
姜梓盛问他:“精兵哪里来?”
“我从官府调,”沈予白站起身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容城的夜很黑。
月黑风高的晚上,沈予白坐在房顶上,喝着一壶酒。
那黑衣人翻过城墙,怯怯缩缩地走到井边,往里头放了毒药水。那人又小又瘦,显然不是上次那回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偷偷摸摸地猫着腰准备走,却发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酒坛子被摔碎的声音!
他双手一挥,箭雨如旧朝前方飞去!
可惜飞不到沈予白身上,他在房顶上喝着酒,离箭射程远得很。
他悠哉悠哉地喝完最后一壶酒,站起来,俊秀的半边脸在夜色中就像一幅画。他布衣随便扎在腰带里,马马虎虎扎了一个马尾,颇像一个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