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白咽了口唾沫,立马提起笔给谢淮写了封信。
他先是委婉地和他问了好,问他吃了没有,伤怎么样?
他如大姑大婆嘘寒问暖般溜完,饶了一大圈之后再委婉地切入正题:你那四十万大军,借我一用可否?
在这个时候给他写信,简直就是丢人。两人才分手,他就去找谢淮,丢人不丢人?
可惜沈予白已经顾不着这些了,先平叛了西南叛乱再说。不然他的江山社稷保都保不了,这个龙椅也别想坐了,直接收拾东西逃命吧。
沈予白紧张了一下午,待在宫里坐立不安——若谢淮不同意怎么办?
那山河破碎,家国飘零,他的山河没了,龙椅也给人家坐了。
谢淮很有可能不给他那军队,而是自己成为一方势力,坐享其成鱼翁得利。在新帝登基的时候,他顺势依附,还能成为一个王爷。
谢淮聪明,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淮的信晚上便送了过来。沈予白颤抖着打开信,信上只有几个字:“尽管拿去用。”
谢淮的字很工整,就像他本人那样好看。沈予白的字难看,他还记得有一回,谢淮握着他的手临字帖,窗外桃花飘进窗,墨染在桃花上,就像少年人心动的心跳。
他想这些做什么?
都分手了。
沈予白叹了口气,晚上便快马加鞭整顿了军队去西南。
他第一次当将领,先前练了几个月的武功。这几个月他每天只睡几个小时,没日没月地练。暗器和剑谱刀谱倒是学了不少,怕的就是兵法。
他没有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也没有骁勇善战的将军。他就是军师和将军,是主帅。
他担当得起么?
担当不起。
沈予白的头都快抓破了——他带着大军饯别京城的时候,城中百姓都赶来喊:
“皇上御驾亲征,”民众呼喊:“皇上一定能抵御外敌,还我山河!”
沈予白硬着头皮应了他们,在暮色缓缓中出发。
他能还他的山河吗?沈予白有些迷茫。可能还不了,他也可能战死沙场。
罢了。能为他的国家而死,保卫他的山河,也是一种荣耀。
兵马落下长长的影子,在一片金黄色中越拖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