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仇恩那儿让寡人去说,他定不敢问你的错,”昌同帝半开玩笑道,束好发略歇了歇,昌同帝揉弄眉心,“今日又折腾你半夜,再去歇会儿吧,”他眼皮半压,藏住冽冽冷光:“如今朝中半刻都离不得你师徒二人,累坏了你倒成寡人罪过。”
宋凌跪下头抵在毯子上,亦藏住了冷色,“臣罪该万死!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朝堂也是陛下的朝堂,石大人当年对臣下虽有蒙字之恩,但臣下与石大人同朝为官共同为陛下效死,往日旧情皆可抛了。今听陛下这番话,臣下好如锥心,若能得陛下信重便是死也不足惜。”
“唉,”昌同帝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惯爱多想,你师徒二人同寅协恭,正是寡人之福,你勿要小看了寡人。”
“臣不敢。”
鼓敲了第三声,四更天。
昌同帝拧着眉,“你去告诉福官今日休朝。”
宋凌应了声,行礼告退,即将出殿时忽听身后人问,“罗府之事你可恨我?”
宋凌面色不变,“陛下,自臣下九岁被先父寻回罗府,这些年罗府众人虽未亲厚于我,但我从未苛责,臣下感念于心。恨自有,但臣下清楚,当年傅御只手遮天陛下亦无可奈何,臣只盼有朝一日能取傅御项上人头告慰先父及罗府众亲族在天之灵。”
“是寡人对不住你罗家,对不住青山,更对不住婉娘。”昌同帝神色黯然。
“陛下,您仔细龙体,切勿哀伤过度。臣下近日总发迷梦,梦见先君哭诉因他杀孽过重,在地府日子难过,不止缺衣少食更有恶差役棍棒相加。臣下痛心彻肺,打算近日去皇觉寺替先君烧香祈福,斋戒一月,特恳陛下准许。”
“速去,速去!”昌同帝捂着心口道:“是寡人没想周全,当年傅御逼迫寡人,寡人不得已下令摘了镇国将军的匾,怎料到老封君性烈至此,唉,冤孽啊。寡人为了保住你,无奈之下将你记在安乐王名下,未曾想因你名义上入了皇室族谱竟不能再为罗府守孝。都赖寡人思虑不周!”又一番捶胸顿足的悲切。
宋凌劝慰好一番,昌同帝方止了泪。
“你先退下罢,寡人乏了。”
宋凌出殿时与敢来的福官正好碰上,福官叫住他:“大人稍等,奴婢有桩事想和大人说说。”
“大监寻我有何事?”宋凌挑眉。
福官拉着他到了僻静处,见四下无人才笑吟吟道:“有个小宫女想见大人,说来此人还和大人颇有几分渊源。”
和我有几分渊源?宋凌心下一忖度即刻想起一人来,昔年被归善公主要去了的小丫头——小荇。
宋凌不欲自找麻烦,拱手道:“后宫女眷,岂是我等外臣能见,大监莫要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