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凡子衿曾说过的一样,他去为她厮杀一片天,而此后漫漫余生,她只要做他的小白兔,永远那样笑着就行。
马车里,风吹帘幔,虚空中似有幻影浮动,俯视着这一切,不知发出了何意的轻叹。
6
将凡子婳以盛大的仪式迎回霍家后,霍仲珍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此生再无所求,但渐渐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有件事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那便是凡子婳成天挂在嘴边的「影子君」。
花园里,他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玩,她头一歪,笑得天真灿烂,「有影子君陪我玩呢。」
戏台前,她对着他精心准备的惊喜呵欠连连,溜走后被他逮住,还无比委屈:「影子君说不好听,还没他唱的曲子好听呢,我也这样觉得。」
最过分的是,夜间就寝时,他情不自禁想吻上她的唇,这都不可以,原因是「影子君说了,这里不能随便给人碰,玩游戏也不行」。
他终于对这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影子君」来火了,质问凡子婳:「可我是你夫君也不可以吗?」
怀里的姑娘像小白兔一样,委屈地摇了摇头,于是他只好按捺住怒火,试探问道:「那谁可以?」
哪晓得她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影子君可以。」
那一瞬,月光洒入屋内,映着凡子婳笑靥如花的一张脸,霍仲珍几乎咬碎银牙,他有理由怀疑自己曾经的一些理解出错了,那么他想知道,这「影子君」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迹象还只是怀疑,那么当凉亭里,见到凡子婳绘出的那张画后,霍仲珍才是真正震惊了。
他们不过在亭中赏花,他忽然兴起,要她为他作幅画。她丹青一向是极好的,即使摔坏了脑袋,从前的功底却也还在。
只是霍仲珍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他在花间站得腿都酸了,好不容易终于接过画时,却会见到那样一幅场景——
画中人云衫飘飘,嘴角噙笑,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枕着脑袋,醉卧花间,端得芝兰玉树,潇洒不羁,竟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瞳孔骤缩,霍仲珍赫然转头,却见笔墨未干的石桌前,凡子婳撑着下巴,冲虚空笑得眉眼弯弯,和曾经无数次自言自语时一样。
他呼吸一窒,有什么在电光火石间终于明白过来,手心剧烈颤抖着,他抓紧那幅丹青,脚步踉跄地奔出凉亭,是从未有过的激动:「谁?谁在那?」
像发了疯般,他在所有奴仆惊诧的目光中,拂袖乱挥,踏碎一丛丛花枝,几乎血红了双眼,「你就是那个『影子君』吗?你是何方山野精怪,我不怕你,你出来啊,不要再缠着我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