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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2)

「这可不是什么趣事啊,明彩。」我摇头道,「父亲曾说人匠里有先人为了避难,自己拆分了血肉筋骨藏匿起来。虽然最后被他人恢复,却受不得被拆解后那种状态,终日恍惚,郁郁而终。」

她显然没能听进去我的说辞。

我拿起那画卷问:「那接着说点大事。这些画,到底是什么来由?」

「的确是我画的,是我当上宫廷画师后,所画的一些宫中物件。」

「但你根本不会画死物啊。」

她跳下床,然后笑着道:「所以那些都是活物啊。」

我不禁悚然。

「你是说,这些曾经都是人?」我问。

「是人,而且他们现在还活着。」

「这不太可能,如果把物件镂空,以人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软化,将之注入,或者为人蜕皮,置入某个物件里,让血脉经络和外物长在一起,这两种难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成,这人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那你看这张。」明彩从袖中抽出一张褶皱的宣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个人形。是我那夜里化进伞的老者。

我问:「你也见过这老者?」

她说:「在夜里曾见过一面。时间太短,只画了个大概。我拿这纸问过一个侍女,她说这老人要去当『椅子』,只是体质太差没当成,成了所谓的『废人』。」

我半晌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人,要将人抽成模子,做成椅子,弄得分崩离析,生不如死?要这样违天理,逆人伦?这宫里我见过的人事有多少,未能的认识又有多少?我触到的恶可能只是河川,未见的恶也许是汪洋大泽。

心口有一团火在灼着,烫得难受。

我凝思了片刻问:「你一直说的侍女,是不是叫温良?」

明彩摇头说:「不知。我当了画师后,是那侍女来给我送纸墨。我便问她见过一个身背长筒、略显纤弱的男子没有。她便说你在这里云云。我又给她看了一眼那老者的像,她告诉我这是废掉的『人椅子』。」

现在我心中有了个大概,明彩见过的侍女定是温良。但温良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盘托出,却肯一五一十地讲给明彩。要说信任明彩,她与明彩也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难说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明彩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图一幅画,没准倒还说得通。因为明彩画起活物来,倒是精妙得可怕……

想到这里,我扫了眼床上散落的画卷,问起早有的困惑:「明彩,你只会画活物,有什么缘由么?」

「我要是问起你的伞为何如此神妙,你有缘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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