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是,即便她没有选择我。」他顿了顿,又道:「她做的选择,即便最后输家是我,即便有些不甘,我也会祝福她,并希望她和她选择的那个人,能够一生无虞,平安顺遂。」
王如筠只定定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也许,这便是我们二人的区别吧……你应该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王如筠瘫坐在地:「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她低垂着头,「我如今连死都离不开王家,到时行刑后,无人收尸,我的尸身也会和王家其他人一道被扔在乱坟岗,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我依然无法摆脱他们……」
「你不会在乱坟岗,」庞诣看着她,「我会去……敛了你。」
她怔怔地抬头:「你……说什么?」
「如筠,我会去敛了你,你不会再和他们在一起。」
王如筠看着眼前这人,仿若回到了那年望熙湖畔,他将她救起后,明明浑身是水,却没有一丝狼狈,反而将一颗珍珠送到她面前。
「姑娘,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颗珍珠赠予你,以后切莫再想不开。」
从此,这个人,便成了她活下去的光。
庞诣第二日得知,王如筠在他离开后,配合了很多。
他想,这样,他也算帮到了小云。
不管她是谁,本名叫什么,是不是崇宁公主,她都是自己的那个朋友小云。
她明明是因自己而陷入危险,那日在太守府相见却未有一丝怨言,只一味宽慰他,怕他因此而自责。
这让他更加觉得心中难受。
王家行刑后,他按着当时的承诺敛了王如筠,并将她埋在原州城外西边的一座山上。
那座山,离王如筠生前住的地方很远。
他想了想,因着也不知道王如筠喜欢什么,便买了壶普通人家常喝的酒,洒在了坟头。
下辈子,投生到个普通人家,活得简单自在些吧。
去赴张府的离别小宴前,他从书房匣中取冰凌石,却意外摸到了他画的那个面具。
他苦笑地看着匣子,也不知迎春节那晚,最后那些孩童将面具给她没有。
给了也好,没给也罢,他匣中的这个面具,今晚过后,都可丢掉了。
可谁知,在张府他将冰凌石交给她,打趣说要回礼时,她居然拿出了那个面具。
看着她戴上面具,手忙脚乱地解那系绳,心中已被强压下的情感瞬间又翻涌了上来。
罢了。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就算是一瞬的美梦也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隔着面具的吻,含蓄短暂,克制压抑,克制的是他无处诉说的衷情,压抑的是他求而不得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