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至奉先
步频和身量听起来像是姑娘家。
只有一个人的气息和脚步声。
风突然大了起来，呼啸着似乎是要将整个房子席地卷起来一般。裴潜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在寒风放肆钻进房间里之前先一步挤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卫十一紧跟着出来。
夜色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够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立在女眷那间房屋的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动静了之后猛然回过头来看向了裴潜和卫十一。
“临渊？”
是白苏的声音。
裴潜认出了她的声音，心口的一块大石恍然落地，松了口气。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不习惯吗？”裴潜顿了顿，轻声问道。
白苏好像是笑了一声，很是放松的样子，否认道：“怎么会，以前在草甸子上都过过夜，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我听见云儿起夜，怕她一个人出什么问题就跟出来看看罢了。”
裴潜点了点头，问道：“云儿呢？”
白苏说道：“回屋了啊。”
裴潜“嗯”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那我……进去了啊？”白苏拢了拢衣服，阻止了寒风继续往衣服里灌。大概是觉得大半夜站在雪地里闲聊有点奇怪，白苏并没有白日里那么活泼。一时间彼此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裴潜颔首，叮嘱了一声：“早点休息。”
白苏应了一声，陈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大概是她回房间休息了。裴潜等了片刻，没再听到什么动静，便也回屋躺下了。
这么一搅和，又吹了冷风，裴潜原本的睡意被搅散了不少。下意识的他抬手摸上了胸口的那枚白玉扣，隔着棉衣只能摸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这一次过后……许家的事情，就能够彻底有个了结了吧……
裴潜这么想着，思绪越飘越远，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彻彻底底睡着了的。
第二日风雪停了一天，倒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裴潜带着卫十一在村子外逛了一圈，便无所事事的待在屋子没再出去过。
卫十五在村口安排了人，两人一组几个兄弟轮流值守，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如果是熟悉奉先的人就会知道，裴潜选的这个村落位置很是巧妙，正好是官道上经过奉先往京都去的必经之路。
他们在等人。
距离除夕的日子还有短短的半月不到。如果他等的人脚程够快，归途足够顺利，他们或许还可以回京都过一个安安稳稳的除夕。
随着夜幕降临，又起了风雪。恍惚间，裴潜再一次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踩雪的声音。这一次不用他说什么，卫十一就是提着剑出了门，片刻后，门外传来了卫十一和云儿的对话声。
“啊！你吓我一跳。”是云儿略显惊慌的娇嗔。
但是卫十一显然不吃这一套，冷冰冰的问道：“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我……出来透透气。”
“回去吧。天色晚了。不安全。”
紧接着传来了门吱呀开合的声音。应该是卫十一将人送了回去。
但是卫十一并没有立刻回来，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是满载风霜推开了门。
“怎么样了？”裴潜问道。
卫十一脱了披风将上面的霜雪一边抖落干净，一边向裴潜汇报道：“村口的树干上又出现了今天白日里发现的那种箭头，属下已经用刀将其涂抹掉了，但是难免留下痕迹。许家的人追过来难免看出什么端倪。”
裴潜一时间也有几分举棋不定。思索了半响之后，说道：“再等一日，明日陛下若是还没到，你就带着沈蕴她们转移。我和十五继续等。免得届时失去联系。”
早在陈林告诉裴潜许家可能不止一处私兵的的时候，他心里便是隐隐约约有了大致的轮廓。觉得许家定然不会对于许如澈的事情坐视不管。说不定会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撕破脸，揭竿而起奋起造反也说不定。
他先是遣了长安去奉先深入调查，后来长安察觉了奉先异常的兵马调动，他给裴潜留了信之后，一路跟着那群人，在他们劫狱的时候找到了闻人长风。
而闻人长风则打算铤而走险，索性放任许家动作，让其将那狼子野心主动明示于天下，倒省去了许多寻找证据的麻烦。
当即便是传信裴潜，告诉了他心中所想，嘱咐裴潜到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必操心朝堂，也不必忧心其他。
此招请君入瓮，到时候江南分营的十四十五率兵赶到，便可以彻底剿灭许家。
总归是冒险了些。可那时的裴潜心里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的。
“你觉得……报信之人，是云儿吗？”裴潜脸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
卫十一整理披风的手一顿，说道：“属下以为，云儿姑娘的嫌疑最大。”
“嗯。”裴潜微微颔首，问道：“你们共事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你一点犹豫未曾有。”
卫十一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卫’字一辈介是听命行事，唯主人是天。不可受个人情感左右。”
裴潜之前没听过这个说法。他原以为闻人氏的暗卫都是一样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每一代又好像有些区别。
裴潜本打算再向他问清楚的，这时候原本在村口执勤的卫十五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公子！有一批人马正在往咱们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