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问道：“可是陛下他们？”
卫十五分析道：“不像，京都方向来的。来人很多，至少一旅。”
在大烨，一旅约五百人左右，确实不像是闻人长风的队伍。按照两个人的约定，闻人长风为了能够顺利回京，打算金蝉脱壳，同大部队分开，留下卫十九改音换貌冒充他待在归京队伍中来应付许如澈没完没了的阻挠和刺杀。
既然如此，他定然是不可能带着一旅人招摇过市。
“换地方。”裴潜几乎是当机立断道。看来是云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留了别的线索给他们，才能够让人追来的如此之快。
五百追兵。
许如清还真是看得起他。
卫十一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云儿她……”
“盯紧她。先别打草惊蛇。”
弟一百一十五章 夜幕逃生
“白苏，你确定没问题吗？”卫十一牵着马，一边观察着村落那头的情况，一边拍了拍身边光秃秃的古树。那树有三四丈高，盘根错节极其粗壮，长得甚至有几分狰狞，此时白苏正骑在那树的枝头，朝着村子里张望。
“我不行你行啊？你接好我就没问题。”白苏被他震得晃了两晃，头也不低地嫌弃道。夜色里能够清晰的看见村落里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被风雪模糊成一片。白苏眯着眼睛用手微微挡在额前企图遮住迷人眼的寒风，她不太确定的说道：“他们……好像在搜村。他们不会对普通村民动手吧？”
卫十一站得位置不够高，看得不比白苏清楚，他表情严肃，就连身下的马儿也有些焦躁，马蹄在原地不停轻轻跺着，时不时甩一甩下马头，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火光往这边来了！十一！应该是有人给他们指了路，记得接我啊！”白苏急急的催促道，又不敢说得很大声，压着声音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她担心卫十一没听清，又问道：“你听见了吗？”
“知道了。”卫十一带着马匹往后撤了一段距离，最后拍了拍树干示意她一切小心，然后用布巾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白苏是南疆巫族的圣女。
很多时候因为她对熟人过于无害亲和的性格，会让人忘记了这个小姑娘的杀伤力。白苏手里的蛊和药，除了救人，更多的，还是为了杀人取命而存在的。
“小乖乖们，都机灵点儿。”在辽阔的山野之中，白苏吹了太久的冷风，手脚有些僵硬，一边呵着热气，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的布袋子中摸出了几个封得密密实实的竹编小篓。
说实话，这几灌里面都装的是见血封喉的蛊，是白苏从南疆不远千里，一路山水迢迢带过来的，没想到终有一日还真的用上了。
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近，乌泱泱一片，白苏挑了几罐不怕火的出来，将其他的妥帖放好。这些蛊虫虽然不能将这一旅的追兵全数歼灭，但是总归能够阻上一阻，给沈蕴她们争取更多逃离的时间。
白苏从头上抽下来一根木簪子，拧开了簪身，里面掏空了藏着一套银针，她用针刺破了指尖挤了几滴血进去。追兵离她已经很近了，白苏甚至隐隐能够感受到火光，眼前逐渐明亮。她将东西收拾好，深吸了一口气，自袖子里抽出了一根骨笛。
闻讯追来的人不知道这一行人的队伍里有一个来自巫族的苗女，更不会想到他们区区几个人不赶紧逃命，反而是留下人来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更更没想到的是大半夜里会有人潜伏在光秃秃的树杈子上来对他们进行伏击。
这棵树是颗老榆树，周围没什么伙伴和它结树成群，只能光秃秃的立在那里独自面对春夏秋冬，反而成了这个村子的一个地标性植物。
刺耳的笛声划破了夜空，他们举着火把向上张望着就看见夜幕里有一群黑压压的不明生物，像是一道利刃一样割开了风雪，朝他们兜头而来。
“什么人！”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啊！虫子！是虫子！”
“这是什么虫子？大冬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救命啊！啊！！”
大概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也不知道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虫子都是从哪里来的，尽管这些蛊虫的数量并不多，但是也成功让他们止住了脚步，在原地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他们就发现这些虫子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们的密而多。
但凡被这些蛊虫所接触到的人，均是发出了痛苦的尖啸，片刻后便是失去了呼吸。这进一步引起了他们的恐慌，互相推搡着，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没有人在去注意到刚刚那一声尖锐的笛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白苏趁着混乱身手灵活地连蹦带跳从树上翻了下来，隐匿在夜色中，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去。
“抓住她！”也不知道是那个要死的家伙，这个关头了都能注意到白苏，她走出没有几步，就被人发现了，一只火把飞了过来，被她侧身躲过，落在了雪地里“噗”地一下熄灭了。却也彻底暴露了她的位置。
一时间，扑过来抓她的，逃命的，和蛊虫争斗的，还有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尸体混作一团，乱得像是一锅糨糊。
“要死。”白苏小声嘀咕一声，眼看着就要被人追上了，她伸手将腰间一直缠着的一条细鞭抽了出来，一面拉扯，一面扯开了嗓子喊道：“你人呢！要死啊！卫十一！”
话音未落，就听见由远至近的马蹄踢踏声，破空声响起，大概是什么暗器打到距离白苏最近的几个人。她还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感觉脖子上一紧，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
居然是被卫十一拎着后衣领子直接一把提到了马上。速度太快，风像是刀一样割在脸上。白苏想要谴责卫十一的行为，奈何完全张不开嘴，连眼睛都睁不开。
“啪”卫十一谈不上温柔的将自己的披风往前一甩，整个糊在了白苏面前当然也严严实实将她罩了进去，免得再吹风。
白苏身量蜷缩在一起之后其实只有很小的一只，此时窝在卫十一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一样。
“你要死啊，说好的接我呢？”白苏终于能够缓出一口气来埋怨。
卫十一好像是笑了一下，白苏能够感受到她靠着的胸膛微微一颤，就听见卫十一略带歉意的声音：“实在抱歉啊白苏姑娘。刚刚做了个小陷阱，慢了些。让您担惊受怕了。”
白苏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尽管他们是两个人共乘一匹马，但是也比裴潜他们拖家带口的马车快上不少，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们。
裴潜见两个人均是平安归来，松了口气，问道：“顺利吗？”
白苏冻得狠了，灌了一口热茶才是哆哆嗦嗦说道：“顺利也不顺利，能拦个一时半刻，我东西不够，他们人太多了。何况雪天马蹄车辙都会留下痕迹。想来还是会追上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么下去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