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布条将腰间的伤口裹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走不掉了。”沈蕴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问道,像是一只柔软的兔子,眼眶通红,忍着泪意,声音有点儿哽咽。怯生生的。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裴远之!”恍惚间裴潜好像听见了长安的声音。跟记忆里某一个纷纷大雪天的呼喊重合。裴潜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太绝望而产生了幻觉。
但是下一秒,却听见了白苏快要溢出来的雀跃:“长安!这儿!”
长安从马上跃下来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快要被血浸透了的裴潜,随后而到的卫一也是吓了一跳。
“你伤哪儿了?”长安顾不得搭理白苏,拉着裴潜想要检查一下是哪儿出了这么多血,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是暗红一片,长安一时之间无处下手。
“我没事儿。”裴潜握拳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下,低声说道:“是云儿的血。”
听见裴潜这么说,长安才注意到了一直躺在那里的小侍女,没像以往一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裴潜身后。长安回头同卫一对视了一眼,对方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两步蹲下身来去探了探云儿的鼻息。
人早就凉的不能再凉了,脸上落满了冰霜,是一片灰败的青灰之色。
卫一没出声,只是抬起了头冲着长安摇了摇头。
长安敛眸说道:“……陛下先一步亲自去奉先调兵了。我们来寻人。方才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不少追兵,卫一差了人能够阻拦他们片刻。你们先走。我们几个断后。”
他没提起云儿,也没询问没安慰。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长安从来不说多余的话。
裴潜点头,没有推让。且不说他和卫十一他们几个眼下都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沈蕴她们几个没有武功傍身的人,身体本就柔弱,还有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冰天雪地之中确实不能够再耽误了。
长安本来和卫一并排站着,目送他们离开,却是被推了一把,往裴潜那头走了两步。
卫一冲他咧嘴一笑解释道:“你跟着他们去寻陛下吧,伤的伤弱的弱,不得找个人照顾他们啊。十五和亲卫营的人留下和我断后,足够了。”
长安莫名觉得不安,前后看了看,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去吧。”卫一冲他摆了摆手,反倒是先一步带着人转身离开,前去堵截没完没了的追兵。
闻人长风调兵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裴潜他们甚至还没能够抵达奉先时,就在半路同闻人长风和奉先的官兵撞上了。
大军之前,被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裹住的时候,裴潜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切。鼻尖浮动的沉水香气混杂着雪的清新血的腥咸和西北特有的风沙沉沉。
西北这一遭,闻人长风身上多了一点儿让裴潜陌生的气息。唯一不变的是那份刻在骨骼血脉里的熟悉,他总是能在众多气味中准确的辨别出独属于闻人长风身上的气息。
他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