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来晚了
“林湘……我，我叫……”云儿气若游丝的声音差点儿被搅碎在风里。
裴潜看不见云儿到底伤得如何，只能撑着她的身体，不敢动她。“好，林湘。你，你先别说话，你别睡。林湘！你别以为替我挡了刀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死了！不准睡！白苏！”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了出来，隐入了鬓角。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讲，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出卖裴潜的是她，不想他死的，也是她。连林湘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得。她如果是云儿，自然希望裴潜能够好好活着，她如果只是林湘，那么裴潜死了便就死了她也不会有过多的陈杂思绪。
可是她不是云儿也不完全是林湘。
心非木石，终究是难以参悟的东西。
缄默之后，她只是奋力张了张嘴，发出了“嗬嗬”几声剧烈的抽气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兰溪扶着受伤的肩膀靠了过来，接过了裴潜从衣摆撕下来的布料替他按在云儿的伤口处，企图堵住汩汩涌出的血。
白苏混乱之中和卫十一杀出一条路来，她只低头看了眼那个倒在血里姑娘，哑着声音特别小声的同裴潜说道：“我……救不了。”
云儿伤的太过严重了。天寒地冻的，胸口的伤冒出来的血却是迟迟难以凝固，单是失血过多就足够在这个冰冷的环境里要了她的命。
如果是在安全温暖的室内，白苏不是不能挣扎一下，尝试从阎王手里往回抢一条命。只是眼下追兵在前，白苏单是自保都有些自顾不暇，更别说造出一个安静的环境处理伤口了。
“续命的。”白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莹白的药丸掰开云儿的嘴巴，和着血硬生生灌了进去，她看了眼裴潜，说道：“能不能活，看天意了。”
说话间的功夫，对方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一个两个提着刀不要命了似的往裴潜这头涌来。
沈蕴抱着孩子，缩在马车后面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她死死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控喊出声来。
血融化了积雪，从雪粒构建的缝隙之中缓缓下渗被融化的雪水稀释，转而寒风掠过，又是冰凉一片冻成了带着丝丝缕缕红的冰。
天光大亮，晨光破开黎明的朦胧晓雾，苍茫雪域反射着粼粼细碎的光芒。
到最后几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在朔朔寒风里麻木了痛觉。在他们终于撕出一条通往生还的裂口，看到了前路的曙光之时，却是让马蹄踏踏震碎了所有的希望。
“又有人追上来了。”卫十五用布条随意裹了下手臂上的伤，喘着气，表情很凝重。
白苏“嗯”了一声，抬手蹭了蹭脸上已经冻硬了血迹，有些狼狈的吸了吸鼻子。卫十一看了看自己腰侧的伤口，又看了看白苏原本白净光滑的脸颊上多出来两道不算浅的划伤。犹豫了一下，将手中最后一瓶伤药塞到了白苏手里。
“不用。”白苏并不想要，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体质特殊，自愈能力好一点儿。”
卫十一冷哼一声，不管不顾将药塞到白苏手里，转头去将王满和沈蕴搀扶起来，嘴上还说着：“自愈能力好不也还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