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的父兄造反失败。如今她不过是罪臣之女，莫说是炭火，就连这皇后之位待到年后，她怕也是坐到头了。
仔细算算，为做这个皇后准备了十几年，到头来，她在这个位置上一年都没坐满，便已经走到了末路。
意外吗？不甘吗？
许如清不知道。
她从枕头下翻出了那破旧不堪的扇穗子，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许如清赤着脚翻着自己陪嫁来的红木箱子。将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掀开了底板，下面竟还有浅浅的一层。
是一套火红的嫁衣，还有一把刻了他姓名的长剑。
嫁衣不是许如清十里红妆入东宫时的那套凤冠霞帔。比那一套简陋许多，上面绣样都是许如清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阵脚细密，图样清晰，足以见得持针之人的用心。
长剑是许如清托人打造了，原本……是打算等他回来，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可惜，嫁衣她没机会穿。礼物也没机会再送出去。
点秋被她翻箱倒柜的动静惊动了来，从偏房掀开了门帘儿走了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和坐在红木箱子旁的许如清，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许如清不想她发现箱子里的东西，理了理披散的头发，随手合上了箱子，说道：“今儿是除夕，是本宫当皇后的第一年。点秋，你……来替本宫梳妆吧。”
“娘娘……”点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提着裙子小心越过了一室的衣物，来到了许如清身边。
“您有什么不痛快的，同奴婢说说吧。”
许如清摇头，转身兀自坐到了梳妆台前，开了妆奁挑出一支上好的螺子黛，慢慢的描着眉：“本宫能有什么不痛快的。”
她说得清淡。点秋一时间竟然是看不出自家娘娘究竟是喜是怒，只是觉得她今日总有些不对劲。
许如清又催了她一声。点秋终于走了过来，执起妆奁中的象牙梳替她绾发。
“点秋，院子里的梅花还开着。屋里的花许久没换过了，你去摘两支，放到我最喜欢的瓶子里。”许如清放下手中的口脂，看着镜子里面容精致的人。
她抬手扶正了发鬓间的凤钗。轻轻说道。
点秋抱着瓶子，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许如清打开了箱子，将里面藏了许久的东西拿出来。
嫁衣如火。
这是许如清第一次穿它。
她许家最骄傲的儿女，爹爹说，她生来就是做皇后的。
剑刃抵着修长纤细的颈，许如清闭了眼，冰冷的剑刃似乎能够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寒光带着梅花的清幽，孤高又冷清，以最决绝的姿态，朝人间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