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也没什么话,但像这样完全的安静下来,凌意忽然觉得不习惯。
车上人越来越少,最后整节车厢只剩他们两个。调度员巡逻到这儿,一眼暼见他手里拿的东西,用手里的板子敲了敲扶手:“车里不准抽烟。”
厉醒川抬起头:“我知道。”
调度员又用目光警告了他一次,然后才走开。
凌意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身边的人还是听见了。转动烟盒的手慢慢顿住,厉醒川问:“我抽烟让你很反感?”
凌意扭过头,看着他。
厉醒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给我一些时间,我尽快戒。”
他烟龄五年,在云南的时候抽得最凶,顶峰时期一天一包云烟雷打不动,部队不让也私下抽,是后来收养了小树才慢慢收敛。睡醒了抽,睡前也抽,累的时候抽,放松的时候也抽,想凌意的时候抽,不想凌意的时候也抽。时间长了,抽烟变成一种习惯,要改也不容易。
凌意根本也不用问他怎么会学会抽烟,心里什么都明白。
“好啊,你戒烟,我画画。”凌意笑起来,“等你戒烟成功那天没准儿我的病也好了,能奖励你一幅肖像画。”
有意轻描淡写。
厉醒川目光未动,左手将他的右手拉过来,平放在膝盖上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摁。
凌意撇撇嘴:“盲人按摩。”
厉醒川无声地笑了。
又过去两站,进来几名穿校服的学生和一对情侣,叽叽喳喳地坐满一排。
看见对面女孩手上的戒指,凌意目光停留了片刻才挪开。厉醒川见他微微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又把头抬起来,神情知足又宁静。
“在想什么?”
“没什么。”凌意摇了摇头,细软的发丝轻轻擦过额面。然后他站起身,说:“走吧,我们已经坐错太多站了。”
但厉醒川仍然坐着,仍然牵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
是,他们坐错太多站了。
但厉醒川说:“是环线。”
他在凌意愕然的目光里看向对面的路线图:“二期已经通车了,现在这条线是环线。我们是绕了路,不过一样能到家。”
凌意扭头,发现他说得是对的,于是就又默默坐回去,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车厢满了又空,他们始终肩挨着肩坐在一起。
快到站的时候,厉醒川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接起来,对方字正腔圆声音饱满:“厉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