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藤条香薰散出很淡的茉莉花香氛。
李浔有些犯困。
阖上双眼没两分钟,就听见对面极轻地喊了他一声师父。
这种情况在以前也时有发生,一般都是宋仰半夜想上厕所或是口渴时的试探,他要应了,宋仰就大大咧咧下床,回来后又得缠着他聊到犯困为止。
换作其他时间,李浔是没所谓的,但明天要比赛了,宋仰必须保证睡眠,李浔只好装没听见。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宋仰掀开被子下床的动静,即便四肢的移动轨迹放慢五倍,李浔还是能分辨出他的动作。
穿上拖鞋,猫着腰往外……
不对。
没有往外。
李浔正纳闷,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将小夜灯的那点光亮遮得严严实实。
李浔的第一反应是宋仰要借他手机充电线,选择继续装睡。可等了好一会儿,身边还是很安静,宋仰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而且似乎是维持着一个弓着身子,静静观赏他的姿势。
李浔脑海中有了些许画面感,觉得要是有摄影机拍下这场景,恐怕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装睡的人本就心虚,他被盯得浑身发毛,都快窒息了。
正准备睁眼的那一刻,感觉黑影动了动,紧接着就有东西飞快地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下一秒就听见一阵得逞后,想克制,又无法克制的窃笑声,久久未能平息。
李浔立刻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情况,被宋仰那股热烈的情绪带动,差点也笑出声来,硬是憋着一股气,咬紧后槽牙。
过不久,宋仰又大着胆子在他面颊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李浔仍然放轻呼吸,不给回应,只不过被窝里的双拳已经攥出手汗。
得逞后的快感催化出人类贪婪本性,宋仰没有一丁点要停下的意思,一鼓作气,改亲他眼皮、鼻梁和耳垂,还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借口,之前他在机场被李浔占了那么大便宜,过了一百多天,也该收点利息。
再说这也没人知道,没人知道就等于没亲。
全是不要脸的下流想法。
一切暴露在灯光下的部位基本都被轻啄了遍。
除了嘴唇。
或许是因为胆子不够肥的缘故。
李浔坏心眼地想:早知道宋仰渴成这样,双十一他就应该多囤点计生用品的。
碍于隔天的比赛,宋仰占完便宜就睡了,梦里全是花香和原野。
他和李浔分别附身在一头东北虎和一头狮子身上,在无边的旷野上你追我赶,卿卿我我,不知羞耻地滚来滚去。
没过多久,东北虎怀了狮子的孩子,他的肚皮越撑越大,胸口也总是涨涨的。
顶着一头鬃毛的李浔抬起他又厚又重的毛爪,搭在宋仰腹部,来回抚摸:“我还以为你只是胖,没想到是有我的宝宝了。”
“我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有这功能……”
吴家年接到“换岗”通知,推门进屋,看见床上那位临时舍友半张着嘴,一脸中了彩票的痴笑,忍不住乐了。
他拍拍宋仰侧脸,催促道:“欸,醒醒了!”
宋仰被他弄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睁眼就问:“教练人呢?”
“走了。”
“走哪去了?”
他边说边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李浔的消息,就听见吴家年说:“在楼下和领队他们一起吃早点呢,你也赶紧吧。”
“噢。”
宋仰起身换衣服,留意到李浔的手机充电线和外套都留在房间,暗中窃喜。
民宿提供免费早点,长长的餐桌上摆着自助的托盘,金钱饼、葡式蛋挞、肠粉、油炸马介休、猪扒包,边侧的厨房开了一道半圆形的窗口,提供蟹粥和云吞面。出乎意料的丰盛。
李浔坐在最靠墙的位置,和宋仰的视线对上,又扫了一眼边上空着的座椅,一个字也没说,宋仰便乖乖挪过去,拿起一个蛋挞,将锡纸压下一些,大口往嘴里塞。
蛋挞外层酥脆,内里软滑,味蕾被新鲜的味道点燃,他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然和肯德基的不一样。”
李浔留意到托盘里的最后一个蛋挞被于慎微拿走了,把自己的放到宋仰盘里,说:“替我吃了吧,我吃饱了。”
“谢谢……”宋仰三两口就把蛋挞解决,又向阿姨要了碗不带肉的面条。
这家是离赛场最近,价格公道,环境最好的民宿,所以除了他们队伍以外,还有外国的队伍,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大家手上都提着弓箭箱。
坐在宋仰对面的是两个韩国男人,皮肤晒得略黑,一时也确定不了年龄,他们指着餐桌上的食物叽里呱啦好一阵,“哐当”一声,把箱子搁在桌上,然后起身去窗口拿蟹粥。
桌上所有人的塑料餐盘都被震得弹起来,于慎微吃一半的蛋挞直接掉汤里了。
李浔和宋仰十分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领队压低了声音,用一口南城当地话说:“白衣服那个就是安志宇。”
听懂的队员齐刷刷把视线投过去。
安志宇的个子和他差不多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体型健硕,他的胳膊甚至可以用粗壮来形容,与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身材拉开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