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遍和脑子里的数学知识储备打底,林谦树发现启发式的教学方法会给人一种烧脑的快感。
也难怪数学竞赛班里不少的学生上课时眼睛里都发着狂热的光芒。林谦树想。
于是一节课就在思考和思维碰撞中一闪而过。朱老师宣布下课之后,林谦树甚至还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沉浸在努力思考并小有所成的喜悦之中。
狂喜中,他感觉自己右侧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发现汪思妤正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看过来:“林老师。”
林谦树站起身,离席把座位让给了原主:“你坐吧。”
“没事儿,您坐,我坐陈尧旁边就好。”汪思妤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这汪思妤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对自己示好。林谦树脑海中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学生对老师示好无可厚非,但总以深情的目光看老师,好像是要出大问题的啊!感知到危险信号的林谦树转过头避开了汪思妤的目光,虚握拳头放在唇边咳嗽几声:“嗯,有心了,真是个好孩子,回头让江老师多给你一张数学卷子以资鼓励。”说罢也不等她回应,嘀咕了一句“诶我课还没备”,飞也似地逃离了B班教室。
林谦树几乎是以冲锋的姿态一路跑着回到了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后还神经兮兮地猫在门背后,从门缝里往外瞧,想看看汪思妤是否有跟上来。
“木头,你在干什么?”
林谦树刷的回过头去,只见江易知正端着一个马克杯站在自己身后。
汪思妤没有跟过来。林谦树直起腰,很自觉地接过了江易知手里的马克杯给自己灌了大半杯,直到胃里有了沉甸甸的实感才停下手。他把杯子放回江易知桌上,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江易知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眼神中不觉多了几分严肃。
林谦树想了想,还是决定转弯抹角地向这位曾经的校草求教:“江易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江易知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这样,”林谦树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女学生喜欢你该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林谦树感觉到身边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度。
江易知沉下脸来,皱起眉头:“有女学生向你告白了?”
“没有!”林谦树下意识地反驳道,说着说着气势又弱了下去,“……没人向我告白,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江易知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问道:“是汪思妤吗?”
这人怎么跟在自己心里装了摄像头似的,自己想什么都被看穿。
“她没和我告白,”林谦树伸出食指擦了擦鼻尖,只能诚恳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我觉得她喜欢我。”他把周五和今天汪思妤的反常行为一一讲给江易知听,江易知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十分钟后,林谦树口干舌燥地停下来,把剩下半杯水也灌进了肚子里去。
“综上述,”林谦树放下杯子总结道,“我认为她暗恋我。”
“木头,不论是早恋还是师生恋,这在高中里都是不允许的,”江易知严肃地对林谦树说,“作为老师,你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同时也要引导学生树立起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林谦树一听事态已经严重到往三观上扯了,赶紧让江易知打住:“停停停……那我该怎么办啊?”
“离她远一点。”江易知道,“只要你每天和我一起,她就无法靠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汪思妤:?
第37章 上课
林谦树琢磨着江易知的话不无道理,于是此后每日他几乎都是踩着点抵达B班听课,下课铃一响就离开教室,一句多的话也不和旁边的人说。一周下来竟然和整个班都没什么交流。
B班的人也纳罕——明明在D班的同学口中林谦树并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D班带着奇怪的滤镜看待林谦树吗?
汪思妤似乎并没有看出林谦树对她的疏远,每次看到林谦树时还是会热情地冲他打招呼,为此,林谦树把自己在竞赛班里常坐的位置也调到了最后的角落里,力求和她隔得远远的。
林谦树坐到后面去之后,官鸣很郁闷。之前两人坐一块儿,林谦树简直可以算是他的“一对一辅导老师”,虽然点拨的时候不多,但总也比其他人强。课堂休息间隙,他自责地跑去问林谦树:“林老师,是不是我问题太多耽误你了?”
林谦树正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第一堂课做准备,闻言抬头给了官鸣一个爆栗:“你想太多。”他指了指自己铺满了整张桌子的资料:“我备课呢,一张桌子放不下。”
随着数学记忆的逐渐恢复,林谦树也将重返讲台一事提上了日程。毕竟作为一个拿着学校工资的人,课堂教学工作全让江易知大包大揽并不好。于是周二晚上学习结束,林谦树试探着和江易知提了提想恢复上课的要求,江易知几乎没有思考便同意了。
只不过他提出了要看过林谦树的教学设计和模拟上课才能通过的要求。
林谦树的脑子里没有上课的记忆,有记忆的日子里站在讲台上展示分享的机会也不多,听到江易知提前演练的提议自然是答应得爽快,两人共同商议之后,敲定了书本后一单元的知识点作为教学内容,林谦树就用这几天的时间备起课来。
正好躲汪思妤也是一桩事,两桩凑在一块儿,妙。林谦树想。
官鸣还想再说两句,余光瞥见江易知拿着两只水杯从后门进来,条件反射般缩起脖子扭头往自己的位置上跑:“……林老师,我先回去刷题了。”
林谦树没有看到江易知,笑眯眯地对着官鸣摆手:“去吧,去吧。”
他说完话,视线右侧横过来一只手,把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桌面上。林谦树转过头去,看到江易知走到自己身边来了。
“喝水。”江易知说。
林谦树伸了个懒腰,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你不问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吗?”
“你讲课很不错,很受学生欢迎。”江易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反而让林谦树感觉多了几分信心,“这是不会随着记忆而改变的。”
林谦树冲他竖起大拇指:“可以的,小江同志,吹彩虹屁很有一套。”作为一个冲浪少年,林谦树最近几天在手机里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江易知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他:“刚才官鸣找你说什么?”
林谦树眨眨眼,答道:“他问我为什么不坐他同桌的位置了,我说我最近要备课。”他说着警惕地往四周瞄了瞄,发现学生们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这才凑近江易知,压低声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原因……你懂的。”
不露痕迹地往教室中央的位置看了一眼,江易知眼底不觉浮现一抹暖意。他回头对林谦树说:“嗯,晚上一起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