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醉不归。
秦昭的状元酒已经一滴不剩,后添的烈酒也坛底毕见,秦温延揉着发胀的额角,心想果然是不能跟在北疆的烈酒里泡长大的这群人喝酒的。
“温延,二伯送你回府。”秦昀眼见天都快亮了,招呼秦温延往外走,“来的路上就收到消息,你把府里所有下人都处理了?”
“是,终于干净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一个也没有资格留下。
秦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要不要二伯帮你找些能用的人?你放心,他们既然到了你那里,就跟我没关系了,绝对只对你忠心。”
知道秦温延生性多疑,秦昀补上后一句话也是保证,但以秦温延的性格自然还是摇头:“将军不必烦心,本侯自会安排。”
天边已然现出亮光,秦昀此时还不应在京城出现,于是只能止步门口,他瞧着秦温延少年风流初成,即使一夜未眠也气势张扬,与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也是上一次见面时的小孩子相似也不相似——相似的是眼中沉积已久的孤寂与阴暗。
秦昀只能站在原地目送他的侄儿转身离开回到那独自一人的府邸,就像他以前只能站在北疆的山丘眺望困在京城和皇宫的亲人一样。
秦温延自然不知身后横扫战场的镇关大将军正在内心痛斥自己的无能,他只是像以前的无数个黎明一样,跟狐朋狗友们喝了彻夜的花酒,然后独自一人回府。
他对满身酒气走在日出前天空下的自己太熟悉了。
无论先前与他畅饮闹作一团的人是谁、有多少,这条路向来只有他自己走到最后——
“小侯爷?”
景祚只是今日难得无事又有兴致,于是出宫晃悠到街口的小摊买了份早餐,等到婆婆支起摊子帮他做好了吃食,转头竟然就看到了秦温延。
景祚上前,顿时闻见酒气:“又见面了,小侯爷。小侯爷这是……昨夜吃了酒?不如喝碗粥缓缓,对肠胃好。”
秦温延无言望着堂堂九千岁一身褐衣出现在凌晨时分的偏僻街道上,手中捧着——一碗粥。若不是这身让人一见就感觉不舒服的气质模仿不来,秦温延都要怀疑这是哪个倒霉蛋跟景祚长得一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