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景祚并未发怒,否则场面还真不好收拾。
秦温延暗道自己这次怕是急躁了,只是既然问到这份上对方都没有发怒,秦温延心想那也不能全怪自己,还有很大原因是这人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纵容。
不错,纵容。秦温延不可能察觉不到景祚对上自己时态度的特别,自那次主动挑衅称呼对方为“景公公”而未被针对,秦温延就发现了景祚的奇怪之处。
强迫自己进宫算什么报复?在景祚要求他进宫时,秦温延还对景祚的目的有所担心,但进宫之后的经历却意外地毫无威胁,这甚至让秦温延有些失望。
而之后又是寻求合作又是偷换发带,态度愈发奇怪起来。秦温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自小在后宫里,见多了争宠狎亵的事,后来又装纨绔,秦楼楚馆也是常客,虽没真正做过什么,看也看懂了不少。
更何况景祚的目的连掩饰都不愿,为人系绣了自己名字的发带——除了彰示主权,还能是什么?
秦温延自然为这阉人的心思生怒,但同时竟生出了隐约的自傲。毕竟不管世人如何辱贬景祚的身份和为人,这人的能力眼界却谁也说不出不好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这样的人竟然看上了自己,还不惜屡次示好示弱,显而易见地对自己后退让步,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秦温延在最开始察觉到对方心思时差点笑出声来,对实为对手的合作伙伴怀有感情,也不知该说景祚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不清。
这些想法只在脑子里过了一瞬,但在现实中,秦温延并不知道景祚对自己的忍耐度能有多少,所以问出这句话不仅是好奇,更多的还是试探底线。
秦温延盯着景祚含笑的唇畔,下意识地也给人回了个好看的笑,颇有“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意思。
景祚用眼收了这个笑,舌顶了顶隐隐发痒的犬齿,压下想用唇用牙收下这笑的想法,不得不承认这个“甜枣”给得恰到好处,让他瞬间便散了因刚才那句话而有些阴郁的心情。
“我入宫前,正是北疆人士。说来也巧,与小侯爷一样,同是父亲为北疆将士,母亲为京城人。”
景祚上句话脱口而出,话落的瞬间便暗道不好。义安将军秦昭尚长公主,最后落得一个双双身死、君臣离心的结局,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而秦温延本人作为这场悲剧的“结果”之一,自然不可能乐意听人再提起它。
景祚暗自懊恼,只是话既出口便覆水难收,于是眨眼间心情阴暗的人又成了秦温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