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什么必要再见了。近几年她也没再联系他了,说不定这次是带着男朋友回来的,已经结婚了也有可能。他怎么能在所有同学的面前,让她看到他这些年混得有多么惨?
可是——他要是不去聚会,晚上到了病房,会不会碰见她等在那里?他父母在哪里,还是有不少同学知道的。那就是他跑不了的“庙”,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她要是真想见他,总还是有办法的。
这思量一过,陶源只觉心里拥堵的烦躁一下子炸开了。
不行,他得走。
他拿起手机,在通信录里翻出上级黄所的电话,拨了过去。看看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把事情安排好。
“喂?黄所,我陶源。”电话一通,他就赶紧说道,“还没去火车站吧?”
“没有。怎么了?”对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麻将声,有些没好气。
“长沙那趟差,要不我去吧。我看应该还有票。”他一边说,一边点亮了电脑开始查。
“欸?行吗?你爸妈怎么办?”黄所的口气一下变了,变得有些欣喜。
“我请人帮忙看几天,不要紧。”
“行,那你赶快,让小郑帮你订票。订好了告诉我一声,上我家来取资料。回来了我给你换休,多换休几天。”
黄所高兴地挂了电话。陶源叹了口气,又拨通了表婶的手机,连连道歉说明了情况,又千恩万谢地请她帮忙临时找个靠谱的护工过来,最好是上次那个耐心的沈姐。
忙活停当,把事情都安排好,他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站起身准备回家收拾行李。
夕阳透过西面的窗玻璃照进来,显得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那一方窗户是亮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站起来,透过那明亮的窗户看出去,却发现他想尽办法要躲开的人,正穿过保安亭檐下的阴影,走进了小院的阳光里。
橘黄色的阳光在她的长发上披了层纱,像是要遮住她本来的光芒。
可是,她身上的光芒,又有什么能遮得住?
多年以来,杨溪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和陶源重逢。
半个小时之前,她跟着同学们一起上楼去看陆老师,一边走一边听到朱越给陶源发微信语音。
听他说到“神秘嘉宾”,杨溪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要坏事——陶源一定知道是她,所以一定不会出现了。
于是,她相当没礼貌没素质地停了下来,跟朱越问到了他们派出所的地址,转头就撂下同学们扬长而去。路上又给邹武打了个电话,说她有急事先走,晚上再自己来看陆老师。
十月的楚安已经有一点儿凉了,天暗得很快,风从炒粉店门口透明塑料帘的边缘簌簌地往里灌,吹得她膝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