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枯死倾颓的不周巨树重新焕发生机,华盖丰茂,生机盎然,树下的重殷垂首靠在树干上,除了面容苍白到透明,竟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刀口,艳红的鲜血顺着苍白细瘦的手腕流出,汩汩涌向不周巨树所根植的土壤。根系将血吸收,树叶愈发鲜亮。
周围占满了各界掌权人,他们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好像早知如此一般。
“为什么?”叶沉戈想冲上去救重殷,却被其余人联手阻拦。南明离火灼烧下,天空映照出不祥等我绯红,像要泣下血泪来。
“早在很久以前,不周巨树就有了枯萎的迹象,天之将倾,六界之人无一能幸免,所以需要献祭,来延缓它的衰老,为六界争取时间。”
东方星夜对他说。
“他是你的亲儿子!”叶沉戈双目赤红,几乎是嘶吼着道。
“他不是我儿子,他只是借我肚子生出的上天的儿子。他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像今天一样以这样的方式去死,这是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
东方星夜莲唇轻启,再次吐出一句致命打击,
“这件事,帝君知道,重岚知道,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能活多久,从来都不由自己决定,而是取决于巨树什么时候衰竭到不得不用他的命来维生。”
叶沉戈如遭雷劈。
那一天里,他的人生坠入无边黑夜。
重殷在他及冠之际羡慕他的及冠礼,那时他尚不知这份羡慕的来源。只一心地想着等他及冠,定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捧到他面前。
可是他最爱的少年,永远地留在了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死前还有一场远方的邀约未来得及赴……
“从他死后我才知道,他其实不尊贵,也不快乐,他肩上担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太沉重了,以至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那时便想,要是当初自己自私一点就好了。我会告诉他我喜欢他,想娶他当我的妖后,软磨硬泡,死皮赖脸,他要是还不同意就造个铁笼子,将他锁起来,一辈子只给我看。也总好过被人当祭品去祭一棵树。纵然六界崩塌,万灵寂灭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我同他葬在一处。”
叶沉戈终于解释到了这个华丽铁笼的由来,披着“茵茵”的皮被人这么表白,重殷既不是很感动,也不是很敢动。
叶沉戈透露的信息太多,重殷一时都不知道该先震惊他表白了还是他知道我是祭品了。
“后来我捕捉到他残魂一缕,用禁忌秘法将他魂魄补全。他忘了一些事,重新活了过来,我发现我还是心软,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舍不得关着他。但他却还是想一次次从我身边逃开,你说这是为什么?”
叶沉戈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孩童般的迷茫。
重殷不忍心,但还是强装:“奴不知道。”
“不知道?”
一声嗤笑。
“天下还有比你更知道的人吗,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