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夹杂着额际流下来的冷汗模糊了视线,何渠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相拥的情景,而她自己则形容邋遢,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她以为这是她此生之中最狼狈的时刻了。
其实还远远不止。
忧姬恨她。
恨她享受了程哥哥那么多年的宠爱。
恨她夺走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
忧姬看着在乱石堆中打滚,利用疼痛止痒,浑身鲜血淋漓的何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怨怼。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我被困在你的身体里,能听能看却不能动,程哥哥他对你那么好,你知道我有多嫉恨你?”
痛痒到了极致,何渠神思恍惚,仿佛灵魂剥离肉体,清醒地将忧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她想起程寅在数百个童子童女中独独看中了她,将她领回神殿,替她沐浴更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花了一整年,将原本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何渠养成了珠圆玉润的模样。
她早先的印象中,程寅常常是冷着张脸不苟言笑的,除了细心妥帖些,待她与旁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眼睛望着她的时候,穿破那层深邃的黑暗,是完全的淡漠。
可有一天,忽然就变了。
外人都说程寅不喜人近身,除了那双手,何渠再没触碰过他的其他部位。
听下人说她遭歹人毒害,足足昏迷了十日,御医轮番来了一遍,说的话如出一辙。
圣女体内仅剩一线生机,恐回天乏术。
下人说生平第一次在国师脸上看到了恐惧。
但国师毕竟是国师,即使是恐惧,也透着股阴狠的劲。
只是这次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程寅用三十年的修为,救回了她的命。
醒来时,何渠躺在程寅怀抱中。
他这个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见她睁开眼睛,程寅眸光闪烁了一下,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然后晕了过去。
何渠从来不知道,程寅还能有那么温柔的表情。
由此,何渠彻底对程寅打开了心扉。
她是真的感激这个男人。
他将她从饥寒交迫的窘境中带离出来。
赋予她尊贵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