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季寒坐在楼下抽烟
季寒看着面前语言刻薄，表情冷漠的男人，和脑海中那个温暖的大男孩完全对不上号。
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残酷的划痕，雕刻了更多棱角，让那个毫无防备的单纯少年变成了这样坚不可摧的模样。
可他知道，他知道是多么深的痛苦才让对方成长。
“走啊，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沈临安说完话，不等季寒应答，就朝着陆知行偷眨了一下眼睛。
他需要对方再帮他最后一次这个小忙，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把他积攒了五年的勇气全都用完了。
他怕再看季寒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他承认，刚才季寒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揍翻那个变态油腻刘总的时候，是有过片刻的悸动。
可是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初不懂事的小屁孩了，一时的悸动是没办法当饭吃的。
“是，这不是被人拦住了么？”
陆知行反应过来，赶紧配合地摊了一下手，一脸得意地看向季寒。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被沈临安逢场作戏地利用，但是能气一下季某人，他还是很乐于配合的。
“沈临安，你在骗人。不要和他走。”
季寒没有回应陆知行的目光，他始终都在看向沈临安。
他不在乎什么男人之间的那点争斗，他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你在命令我？季寒，你恐怕忘了，我不是你那个跑腿的小助理了。沈临安，也早就死在了五年前。”
沈临安觉得可笑，到了现在，凭什么季寒还认为自己会什么都听他的。
“不是命令，是请求。”
季寒低下头，他的眼里是几乎从未有过的受伤目光，就像多年以前那个暴雨天在墓地看着食物的渴望眼神。
他盼着沈临安能多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刺伤他也行。
“哦，既然是请求，那我就有权利拒绝。阿行，我们回去吧。”
沈临安淡漠地转过身，他连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可身后的那个男人却是没敢再追上来。
喜欢一个人，是放肆，是冲动，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占有。
而那种喜欢刻进骨子里变成绵绵爱意，那就是克制，是隐忍，是害怕对方厌弃时的退让。
季寒就那么看着沈临安上了陆知行的车，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他回到车上，对司机说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跟得远一点，别太紧。”
交叉在一起的双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他忍着全身沸腾叫嚣的血液，忍着想冲过去把人扛回来的冲动，打开笔记本查关于“安宁”这个人都所有消息。
可这个人几乎不怎么上网，也很少有任何信息流出来。
这家叫做ALL-WEATHER的公司，是最近几年起来的一个小众品牌，但是发展规模不小，两年前已经做了很多其他领域，成为集团上市公司。
他公司官网查到了安宁的手机号，然后发给黑客朋友。
半个小时后，他收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截图——
是沈临安这几年来的购物清单。
几乎大多数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两年前比较多，最近就买的少了。
他一件件地点开，那些廉价的婴儿用品，各种杂牌子的辅食原材料，乱七八糟混纺的衣物……
在没有季遇星之前，他对这些是一无所知的，也就是后来才了解了一点点。
可就这么微薄的了解，也足够让他认知到，买的这些东西有多么劣质，而且从里面的组合能看到买的人是多么用心地想要在能力范围内买到最好的。
他往下拉，又看到了网购面条和馒头的信息，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买一些，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半年左右。
司机平稳地开着车，他没有回头看，察觉到自家老板抱着笔记本压抑的抽泣声，默默地打开了音乐——
“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淡定。”
陆知行侧头看了一眼沈临安，他完全不似刚才那副从容的模样，而是满脸的疲惫。
“今晚的事多谢了，等会你绕一圈把我送回去吧，我的车还停在那里。”
沈临安声音也有点抖了，这五年他不是没见过季寒，只不过是在电视上，在财经杂志上。
面对一个真实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们有过最激烈的情事，经历过最深的伤害，曾十指相扣也曾唇枪舌战，又怎么能真正做到像陌生人一样呢？
他练习过无数次的从容，也就只能支撑那么一会了。
他刚才的反应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以为可以做到那样的毫不在意。
“那恐怕是不行了，人还在后面跟着呢。”
陆知行挑挑眉，在拐弯的地方示意沈临安去看后视镜。
果不其然，沈临安只需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见一辆黑色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由于跟得不是太紧，他刚才都没注意到。
“而且啊，就你这种情况，估计回去了也不能开车。反正也帮过你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么个人情。怕是没有这次机会，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