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序语
三更,夜半。
昏晦,岑寂。
天色阴沉而黯淡,庭前一棵梧桐树稀疏的枝叶簌簌啦啦地作响不止。
叶片战栗着单薄的身躯拼命吸附在已经显得光秃秃的枝干上。
看上去九死一生,颇令人心惊肉跳。
庭院深窄至极,一道幽径一如既往地通着曾经有多么繁华、如今就有多么荒芜的西厢房。
疾风阵阵,骤雨将倾。
一张沉香木桌上,星星点点的烛火微微摇曳着,无边无尽的黑暗席卷着漫漫长夜。
“嘭——!”
一声敲门的闷响和着烛火灯芯猛然爆裂开来的声响冲击着宋忽的耳廓,强烈地刺激着他如今脆弱至极的神经。
他从堆满了酒坛子的狼藉桌案上抬起头来,没有睁眼,只是支着沉重的头颅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酒壶。
“嘭嘭嘭!”
敲门的声响愈发激烈了起来。
宋忽眉心紧蹙,声音里带着沙场点兵点将时的微微沙哑:“什么人……?”
“嘭嘭嘭!”
那扇厚重的门还在固执地响着,空气中一次次发出敲门者掌心和陈旧木料重重撞击的音律。
这鬼天气,真是让人心烦气躁。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扣紧了粗劣陶瓷的酒坛子口,紧紧地攥着,直到那指尖隐隐发白,坛子上窸窸窣窣地裂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紧接着,宋忽那一双凤目猛然一睁,狭长的眼尾还微微泛着醉酒的异样酡红。
一道刺目的雷电从半空中狠狠地劈了下来,映得他那张妖孽的面庞惨白如纸。
“啪——!”
宋忽满脸戾气地操着那一大坛酒砸在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上。
倏然——!
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刻。
风停,雷暗。
当宋忽以为一切都重新归入了夜晚的寂静和神秘时。一阵阵急骤的暴雨却偏偏落了下来。
雨点汹涌成无边无际的浪潮,无情地敲砸着破敝的半扇窗牖。
宋忽惨白着脸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视线里一阵阵天旋地转。
他咬着牙,掂起拳头锤了锤作痛的脑袋,抬头环顾着四周。
不是齐国公府?
他转而瞥向了桌案上放置的烛台,夜色阑珊,烛油也即将燃尽,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
他反手从桌案上提起了一壶凉水,对着自己的发顶直直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渍沿着侧颜优美的下颌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