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油灯芯里写着金笔提的四个小字:
[吾爱,子书]
宋忽冷笑一声。
到底还是齐国公府。
趴了这么久,绾起的一头青丝早已散开。他索性拔下发簪,丢在地上。
“哧啦”一声,撕裂了束腰的绸丝。
月华裙裾松松散散地垂落了一地,令人遐想万千。
他掂起放置在了桌上的长剑。指扣大门,缓缓推开。
一抬眸,正撞见檐下一抹几乎完全被雨水浸湿的云青衣袂。
被雨水打湿的清俊脸庞上黏着几根发丝,比起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檀郎,显得着实有些狼狈。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清澈见底,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悲哀和落寞,狠狠地揉进了宋忽心里。
还是疼。
宋忽灌了自己这么多酒,以为可以就此麻痹自己。
可是没想到,酒醉时心疼如绞,酒醒了还是会疼。
两两相视,二人竟然没有一个如同彼此预料中那般,先是惊慌失措,然后匆匆地收回目光。
沉默,当真磨人。
宋忽的目光有些呆滞,视线渐渐地落在远方化成了细长银丝的雨幕中。
“雨这么大,也不知道给主子撑把伞?”
闻言,站在苏牧身旁的小厮清平噙着泪水,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雨幕中。
宋忽后悔自己又对苏牧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体己话。
男人女人怎么都这么犯贱?
抵死纠缠,爱到了尽,却还是巴巴地丢不下已经陈腐的旧情。
宋忽一言不发,冷淡地迈下台阶,正要同站在雨里的苏牧擦肩而过时,默不作声地将一个油纸包好的包袱递到苏牧手中。
“宋忽。”
极轻的一声低唤突然传入耳畔。
步履受阻,宋忽微微垂下眸,才发觉被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攥住了衣袖。
“苏二公子有何指教?”
许是宋忽疏而有礼的问候太过讽刺;许是宋忽笑语嫣然的模样太过刺目。苏牧唇瓣轻抿,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当何去何从?”
那一瞬间,所有的伪装全部分崩离析。宋忽极温柔又极冷淡地一笑,硬生生地将衣袖从苏牧手指间拽了出来。
“苏二公子可真是说笑了,我有得选择?”
说罢,宋忽便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
“宋忽…!”
苏牧追上前去,却猛然被宋忽反手转出的剑柄一下子击中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