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
嬴泓只是笑了笑,将一张巴掌大的脸埋在宋忽怀中,气息极其轻浅,一个字也不回答。
“乖,没事了。”宋忽低下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亦如当初对待那个痴傻的嬴泓,温柔细致。
安儿蹲下身,一面护着嬴泓,一面用两根手指搭上了嬴泓的脉门。
方才那一壶毒酒灌了半壶,安儿从宋忽怀中接过嬴泓,让他半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抚摸上他瘦骨嶙峋的后背,运足了内力,猛然一拍。
嬴泓面容猛然浮现出一丝痛色,紧紧地皱着眉头,喷溅出一口猩红黏腻的鲜血。
宋忽用力地揽着嬴泓,拿袖子擦拭着他染了一片猩红的唇角:“没事了,没事了。”
嬴泓低垂着眼眸,望着不远处对面站着的嬴烊,讽刺地笑了一声。
“父皇。”
两个字,沙哑无比。
一副极其阴柔婉转的嗓子,赫然是被半壶毒酒全坏掉了。
宋忽听在心中,竟打了个颤儿。
安儿拍了拍宋忽的肩膀,低头附在他耳畔,低言了一声什么,转身离去。
“朕的好儿子。”嬴烊神色恍惚,眸光黯淡,勾唇一笑,“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储君的位置有五成的机会是你的,你何至于逼宫篡位?”
“为了那个君氏那个年轻的军师将军?”
嬴泓依旧一言不发,眼眶却湿透了。
“朕不是追封他为昭侯爷了?”嬴烊面容看不出喜悲,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戏谑,“这还不够?你想让朕封他为王爷,与你同等身位?”
嬴泓轻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干涩:“谥号,不过是以一个人生前的牺牲换得死后的荣光,若是膝下有子,至少能给孩子个荫庇,尔书膝下本无子,要这劳什子谥号,纵然被全城的百姓歌功颂德,有什么用?”
嬴烊眸光一深:“你恨朕?”
宋忽紧紧抱着嬴泓,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嬴泓孱弱的身躯在颤栗。
“儿臣不敢。”
“你若是真的恨朕,便恨错了人。”嬴烊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朕的好泓儿,你可弄清楚了,不是朕杀了君尔书,是你身旁的这个人……他杀了君尔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