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嬴烊一手按上额头,似乎强忍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泓儿,你有没有想过,朕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卑贱的戏子生下孩子?”
“即便真的因为酒后乱性有了你,内务府也会替朕送去一碗避子药。”
“但凡朕决定留你一条命,便代表着,你的母亲绝不能活着。”
“否则,将来你一旦长大成人,继承了朕的大统,有这样的生母在身边,面上太不好看,也会毁了皇家的颜面。”
“苏姬……”嬴泓眸光一颤,眼眶微红,一字一字道,“苏姬不是儿臣的亲生母亲?”
“苏姬是谁的亲生母亲,你难道不比朕更清楚?”嬴烊冷声道,“她从头到尾,只生了那一个孩子。”
嬴泓如遭雷击,身躯僵硬:“原来……”
宋忽并非是宫廷中人,没想到今日一番逼宫,自个儿能够亲耳听见这些宫闱秘事,一时尴尬而困窘,听得心惊胆战。
嬴泓一只手握成拳头,用力抵在唇角,压抑着一丝啜泣声:“怪不得,我阿母当年会难产而死,我一直以为,是宫中的那些毒妇嫉妒她两番有孕,这才害了她。”
“可我怎么也没曾想到,真正要了她性命的人,是她的枕边人。”
“是。”嬴烊面容平静如常,甚至带着一丝不见人情的冷漠,“是朕要了她的性命,泓儿,别怪朕残忍,宫中的规矩,你一直知道,母亲和弟弟,你只能选一个。”
“你看,朕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地允许你与苏牧暗中做交易,允许你与朝中大臣勾结,还允许你把弟弟养到这么大,养到能够独当一面。”
“朕已经足够仁慈了。”
嬴泓自嘲地抬起双手,冰冷的指尖交叠,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面庞:“怪不得。”
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痴傻了一般,咯咯地笑。
“怪不得,您从未将儿臣当成自己的孩子。”
“原来……儿臣……真的不是您的骨肉。”
“皇上,您可否告诉儿臣,儿臣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
嬴烊面容骤然变得阴鸷:“曾经,朕笃定你不是朕的孩子,可如今,却动摇了……”
说罢,嬴烊从桌案上拿了一只盛着清水的小碗,当着宋忽与嬴泓警惕的目光,一步步走上前去。
半蹲下身,明黄玄底的龙袍迤逦一地。
宋忽凤目一眯,瞥见嬴烊一把攥住嬴泓的手腕,心里咯噔一下,抢也似的,立刻拽着嬴泓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拉,一边拿身子护住嬴泓,一边把嬴烊推开,怒目而视。
“你做什么!”
嬴烊被宋忽狠狠推了一把,一时不防,趔趔趄趄地后退了半步,勉强稳住身形,仰头大笑:“璟乐,朕若是要害嬴泓,断不会留他活到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