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有逆鳞（二）
莫喻哲醒来之时，发现身体正浸泡在水中。说是水似乎不大对，那液体是粘稠的，像血。色泽透明，其中含着灵力。
“水流”波荡，渗过衣裳，包裹着肌肤。外伤悉数愈合，腕骨也已被修复好了。
眼前是一片浓郁雾气，瞧不出身处的环境。
「系统？」莫喻哲试着唤了一声，却没收到回应。不知为何，系统最近一点声响都没有。
液体随着人的动作漾开了一层涟漪。
白龙似有所感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他盘着身子休憩，守护自己的“王后”醒来。目光穿过浓雾，看见池中的少年正缓缓向这边移动。
少年面色苍白，眉间尚存些茫然。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半是透明，朦朦胧胧，可以瞥见雪白的肤。身体的曲线也被很好地勾勒出来。
龙目不转睛地看着，鼻尖呼出了灼热的气息。一时间腾身而起，遁入池中。
白龙入池本该掀起一番波涛，可他顾念着浸于中的人，潜得巧妙无声息。驾云一般，顷刻间便游至了莫喻哲身旁。
脚踝处被龙尾缠上，坚硬的鳞片摩挲着肌肤，雪白上泛起了一圈粉红。
“白衍？”轻轻的一声，还带些沙哑。
白龙高兴起来，得寸进尺的将龙尾向上。头也凑过去，拉近距离。
莫喻哲只觉龙鳞触到的地方有痒意，惹起一阵酥麻感。他对这种未知的感觉有些抗拒，试着摆脱那条小尾巴，却被缠得更紧了。
白衍满腔爱意憋了许久无法发泄，也不知如何发泄。鼻尖所呼出的气一次比一次粗重。亲昵地凑过去蹭了蹭少年，情绪才得以缓解。
“谢谢你救了我。”莫喻哲不知如何应对他的亲近，抿了抿唇，伸出手触了触龙身，又慌乱地迅速移开。如蜻蜓点水般。
柔软掌心触上身体时，白龙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贪上了那片温热。
“给你摸。”他口吐人语道，将漂亮的龙角凑过去。他儿时常常见母后摸父皇的龙角，亲密得不像样。他向往着，期待能同眼前人也建立那样的关系。
指尖轻触上龙角，感觉被反馈于脑中——像温玉，又带着稍稍的滞感。
白衍舒服得微微合起眼睛，琥珀色的兽眸流出软化神色。
莫喻哲忽然有一种在安抚大型宠物的感觉，原先他心中还尚存些对这传说中生物的敬畏。纤长的手指下移至龙的颈部，掌心轻覆上月白色的鳞。
冷的，锋利，像兵器。
他瞥见下颚处，有一排逆着生的鳞。动作停了下来，忆起前世诵读过的一句话——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白龙睁开了眼睛，疑惑于为何不继续下去。情欲之火早已升腾起，他不想唐突，只有借由少年的抚摸压制。
漂亮的黑眸正注视于颚处的逆鳞，长睫半湿，尾端粘着晶莹的液珠。
“给你摸。”他说。
“给你摸。”见少年迷茫，他又说了一遍。
少年却没有如他所言那般做，浓密的睫垂下遮住了眸中神色。“会痛吗？”白衍听见他问，语气很认真。
“会，但是你摸的话就不会痛了，”他也很认真的回答，“给你摸。”
莫喻哲摇了摇头。“我不摸，你会痛的。”他顺势将手从龙身上收回，心中隐隐有些危机感，似乎再摸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说完后，便觉攀在脚踝处的龙尾缠得更紧了一分。不同于蛇的腻滑，龙鳞更坚硬，有些痒有些痛。
下一秒，又顿感一松。眼前白龙突然化作青年模样，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猛地磕上胸膛，莫喻哲不禁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
白衍微微眯起眼睛，透过浓雾盯着一个方向，面色不善。
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渐渐在那处现出身形。他身穿盔甲立于池边，为底的白衣绣着奇异的金文。发是凌乱的，随意披散在肩头，嘴边还扯着抹不羁的笑。
“王。”他上前稍稍躬身，右手斜置于左胸前，施了个礼。态度不怎么认真，动作散漫。
“白涯，谁准你进来？退下！”
男子一怔，得到这样的呵斥，确实是他不曾想过的。浅蓝色的眸子透过眼前飘散的雾，用映出龙族祖池中的景。
他看到王正抱着一个人修，虽只见背影，他却莫名笃定那人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目光最终胶于细瘦的腰上，那儿被手臂紧紧搂着。白涯毫不怀疑，若是王想，人修的腰一瞬便能被折断。劲壮与纤弱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他莫名觉得有些色情。
但当触到白衍满是警告的眼神时，立马什么想法都没了，识趣的收回了目光。
他算是知道为何王方才是那样的态度了，求生欲让他将来的目的悉数托出。
“王，族中长老有事找您。”
“滚。”
“是。”白涯颔首，恭敬地低头，施礼退去。差那么一点，他的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龙虽爱漂亮的东西，爱世间佳人，却对自己的伴侣一向忠贞。说至死不渝，也半点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