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再见,已是末路。
安璃默然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间,发出闷闷的哀嚎,肩膀和脊背颤动着。
难过的仿佛即将要死去一样,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到了最后,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平安度过劫难。
金沫珠穿着那身漂亮惊艳的黑色婚纱站在她的面前,神色同情地说,“我就知道那个人渣不会说什么好话,他还是跟颜悦那个女人走了,安璃,你没事吧?”——我是爱你,爱到就连为了你去死都愿意,可是软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的下场会是什么?那句话死死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一样,为了摧毁他痛恨的东西,不惜把自己都搭上去,是不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过,她的路垶,竟然会有这么无私的念头。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毒品?黑市?走私?这些只出现在电视里的场景,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更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夺走她最爱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是路垶,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为什么不公平的事情总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悲伤过度,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金沫珠最后还是选了另一套蓝色的婚纱,载着她回到公寓里。
安璃只觉得无边无尽的冰冷在朝着她涌来,器官,血脉,内脏,每一根毛发都被冻住了,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一颗心紧紧的揪着,生生地疼痛。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安璃想到,最后可能和他联系的就是外界的新闻,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么新闻里一定会有他的消息。
安璃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坐在电视机前,每天都在盯着新闻台,偶尔饥饿的感觉漫过大脑,她才记得吃一点东西。
说好了要等着他回来,说好了他们会在一起,她不能比他先有事,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累的晕了过去,她记得期间韩哲还打来了电话,不过在她没有理会的情况下,电话铃声还是停止了。
尽管在此之前他们约定过一定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是比起这些她还是害怕自己刚走一步,电视机里就会传来关于路垶的消息。
有时候在梦里,竟然也会梦到路垶的样子,那么清晰而又完美,仿佛曾经那个昂着脑袋高傲得站在她面前问她记不记得自己名字的少年。
他的骄傲自负如同白洛天生得悲伤忧郁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情感,尽管一切早已经注定。
可是安璃,你怎么能这样夺走他们的心,你有什么资格拥有他们的爱。
另一边的远方站着那个温柔笑着的人,有些模糊得视线,但声音却仿佛刻进了她的骨血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说:纵然我爱你,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输了,在你选择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安安,别哭,也别难过,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心底终于不再痛了,一切都静了下来,她望了望那个模糊的身影,又看了一眼眼前深情望着她的路垶,莫名觉得有一丝温暖透过他的言语传递到了她的内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声音的主人,那个一直未曾放弃她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人,白洛。
再次醒来,眼前出现的又是熟悉的电视机,还有洁白的墙面,自己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已经憔悴了不少。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距离那天和路垶分开,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了,她就这样与世隔绝了一个星期,再想动一下身体,四肢都是麻痹冰冷的。
回忆起梦里的温暖,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苦涩,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像是这样的事情她一直在做,却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加焦急。
终于她还是决定了,简单得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才坐车出了门,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这么久,总会让人担心的。
安璃去了精神病医院,苏沐烟看到她来就笑了,迫不及待的发问,“安安,你终于有空过来了啊,前几天怎么都没来呢,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没事,让你担心了。”安璃默默的说,“之间在家里面忙了一阵子……”“可是我从温悦那里听说,路垶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遇到他才……”苏沐烟话语一顿,微微皱了皱眉头才说,“安安你别伤心啊,我就是说说,他应该还没和你联系吧?”联系了?还是没联系?那样情况下的相遇,算什么?安璃苦笑了一下,不想多提,将话题转移了,“沐沐,我带了一些你喜欢吃得零食过来……你看看吧。”苏沐烟点点头,也不再问什么,打开了她带来的零食袋,在里面翻了翻,然后一惊一乍地说,“里面东西真多啊,啊……还有我最喜欢吃的德芙巧克力,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了,甜丝丝得还有点发苦。”他想起白洛曾经说过,路垶也很喜欢吃很苦的巧克力,只是那段时间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就从来没有买过多余的零食,也没见他吃过什么奢侈的零食。
都是她买什么他才吃什么,两个人过得最拮据的时候,就是连买一袋猫粮都要精挑细选,那段日子固然辛苦,甜蜜却是自在心中的。
见到安璃出神,苏沐烟扳下其中一块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知道你不喜欢吃巧克力,不过这么久了不打算尝尝味道吗?”“谢谢了。”安璃望了望巧克力,上面还有刻印好的商标,她把那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品尝着,味道还是记忆里那样浓厚甜腻,一丝甜一丝苦,慢慢抿开化作液体流入喉咙。
同一时间,挂在她身后的电视机声音透过了她的耳膜传达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清楚的听见,里面有提到了路垶两个字。
仿佛一瞬间那巧克力又在喉咙里凝固成块,堵在了咽喉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迅速背过身紧张的盯着电视机。
一切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发生了,白洛的愿望,路垶的期盼,颜家的倒闭,如同一个巨大的滚轮向她滚滚压来,带着尘土和泥沙模糊了她的眼睛。
苏沐烟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按了遥控器关上了电视机,再看着安璃面无表情的神色,她却焦急地说,“安安,别看了,我们不看了。”安璃依旧盯着电视机,未能说出一句话,良久才感到最后一丝苦意在嘴里划开。
……“四月十六号,一种新型毒品JWH-078从尼日利亚走私流入大陆,这种毒品能使知觉能力钝化,以及在短时间意识不清,并且快速成瘾,与市面上普通的毒品相比起来价格更为低廉,持续时间更长。
四月二十五号,新型毒品从颜家在南京市分公司的一个仓库里经过包装分流进入广东、云南、贵州、河南、新jiang再流向整个大陆市场,吨,关于毒品标本和颜家贩卖毒品的录音记录,以及这六次毒品详细的流动走向包括买家和路线都已经呈给了法官大人,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希望法官能够明察。”“路垶,你还要不要脸,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收集证据,还有我爸的录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被告请肃静,现在在法庭上请勿喧哗。”颜悦脸色难堪的站在位置上,左边站着她一直以来最心爱的人,右边则是她至亲的爸爸。
那个即将要和她结婚的人,竟然就在结婚的前一天来到法院提交了所有的证据,指正了她的亲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害了爸爸,让路垶有机可乘拿到这些证据,原本爸爸都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了……死死咬着牙,仿佛骨血都被咬了出来,颜悦痛恨的瞪着那个人,那个曾经她爱到失去自尊的人。
“根据原告陈述,侦查团队在颜氏集团分公司的仓库里查获了大量毒品库存,并成功在他们固定路线上截获了一部分新型毒品,吨。
根据《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应予以多次走私贩卖运输的被告人颜磊死刑,剥夺其终生政治权利,并没收其名下全部财产。”即使从前颜家风光一时,在这场官司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接济颜家,和颜家有半点牵扯。
每一个证据都将颜家指向绝境,颜家在南京市只手遮天的时代结束了,颜家管辖的所有地盘都将面临彻底的搜查,几乎在一夜之间整个南京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股市都被牵连经历了极大的波动。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在南京市里在颜家的地盘下,将整个颜家连根拔起彻底毁灭,阻止了许多家庭的破灭,难以置信做这一切的人就是她一直以来她等待的那个人。
安璃兴奋的跑到了大街上,可是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联系到路垶,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样盲目的出来寻找他却没有一个目标。
最后安璃还是通过寻找打听到了法院的地点,在里面工作的律师告诉她,路垶本身也是吸毒者,不过其本人态度良好积极配合戒毒,现在已经被送往了戒毒所中。
安璃拿到了戒毒所的地址,距离法院有一段距离,安璃不辞辛劳得打了车,按照律师给的地址慢慢的找到戒毒所的位置。
没想到最后却被堵在了接待室外面,安璃着急的询问,“我找一个叫路垶的人,律师说他在这里,可以让我见见他吗?”“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探视时间不是今天,你要再等几天才行。”“那要几天?”“每周二、周四下午一点半至三点半,其他时间都是不予探视的。
另外只限于直系亲属或者其所在得单位有关人员探访,到时候带相关证件证明出示一下就行。”安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今天正好是星期五,距离周二还有四天的时间。
安璃着急地说,“不是直系亲属不行吗,我是……我是他的爱人,我很想看看他怎么样了。”“那这不行,这是戒毒所明文规定的,想进去探视只有这两条路,我们也没办法啊。”想到可能即将又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路垶,安璃说不出的失望,可是如果能够让他戒掉毒瘾,再多的时间她都愿意等下去。
安璃小心翼翼的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戒掉毒瘾呢?”“这……他已经吸食毒品将近一年了,基本没有断过,说实话的话,我在这里见过很多人,基本吸毒一年的再想戒毒都是机会渺茫。
就算是生理上克服了毒瘾,但心里的毒瘾是最难以根除的,很多人都是出了戒毒所又复习的,不管当时心多诚、立什么样的誓,两年彻底戒毒成功的,根本没有几个。”安璃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机会渺茫……怪不得他那么痛恨毒品,这也就是他要拒绝她的原因吗?害怕自己彻底被毁掉,所以不想连累她不敢和她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想象这些日子里他待在颜悦身边该有多痛苦。
想到这里,泪水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此时此刻,她多想替他分担一点痛苦,多想陪伴着他度过那些地狱一样的戒毒生活。
可是她不能,她甚至连进去探视的资格都没有,只隔了几道墙,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那么遥远一样。
女警察叹息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情地说,“你也别太沮丧,那刚进来的小伙子不是做了污点证人吗,我看他态度也挺端正的,说不定会通融你的,不过也要等强制戒毒一个月之后,你再来试试看吧。”一听到可能有机会探视,安璃连忙止住抽噎,认真地问,“真的吗?”“当然是真的,现在刚进去可能有点麻烦,过段时间就松多了,我看你要真是担心他,就好好做好帮助他戒毒的心理准备。
我也是刚进来没多久,挺同情你的爱人这么年轻就进了戒毒所,不过说句心里话,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算久了,这里一百个人里能戒除毒瘾的人不超过十个,不过我觉得这十个都是虚报的,目前我都没见过不复吸的。”安璃被她说的越来越慌,她不想到最后路垶也会变成那样的人,此刻她是多么憎恨那个让路垶沾上毒品的人。
安璃如此想着,内心生起无边无际的凄楚与绝望。
最后,他们终将得不到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