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顾声声就抱着老太太，一声一声地叫她：“婆婆，婆婆，你一定要坚持住，程锦耀来找你了……他来找你了……”
她这辈子第一次说谎，说得这样逼真，她将老太太放平在地上，跪在老太太身侧，不断重复：“徐慧芳，徐慧芳！程锦耀来了，程锦耀来找你了，你要等他，一定要等他！”
她说来说去只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但是程锦耀的名字仿佛真的有奇效，老太太慢慢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谢安南是和救护车同时到达的，外面的挖机已经停下来了，一群人围着老太太。
谢安南一走近，就看见顾声声狼狈地跪在老太太身边，脸上都是泪痕，已经麻木得没任何表情了。
救护人员飞快地跑过来，几个人将老太太抬上担架，就在那一刻，顾声声仿佛看见老太太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松开，垂了下去。
顾声声怔在了原地。
谢安南冲上去抱住她：“走，我们跟着去医院。”
顾声声却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就在老太太对着她笑的那一刻，她看到老太太离开了她。
她看了看谢安南，不发一言，在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身，一步一步走向老宅。
她盘腿坐在院子里，状若癫狂地看着门外的人笑：“我守不住老太太，可是我答应要替她守住这个房子的，你们想拆，好啊，除非我死了。”
谢安南看着席地而坐的顾声声，连开口叫她的名字都不忍心。
他没见过这样的顾声声，绝望、麻木，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他走到她身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会时的伶俐口才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声声，不要这样……婆婆需要你，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可是顾声声仰着头看他：“安南啊，她不在了，我不去医院，我要留在这里。”
她太固执了，谢安南只觉有一股气堵在了胸口。
门外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有房地产公司的人、SQ的人，似乎连薛澄也来了。他们看她的目光简直一模一样，似乎都将她当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她清醒得很，她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清醒过。
她看向谢安南：“为什么掐断我的电话？”
谢安南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声声，当时我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