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你的母亲姑姑们,我早已想办法将她们送出了辛者库,现如今,她们大抵是往阳关去了,小六,你安心,等碧湖关的事情一结束,我便带你回阳关,碧湖关是我朝的,在我手里,我绝不允许碧湖关落入吐谷浑的手里。”
将军容笃定而又坚决,六幺却只笑了。
庙堂之上的人啊,又怎懂得年轻将军好胜的心呢?
六幺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她想等等,再等等,等母亲和姑姑到了阳关,等世子靖带走了人,她再出手。
“将军……”
六幺开了口,最后又沉默了。
既选择了这条路,又何必,再心软?
“将军,外面冷,我先回去了。”
将军容捧着剑穗心生欢喜,穗上的红豆如血般红,将军容只想,少女的心思大抵还是豆蔻时的样子,心下便更加欢喜,六幺要走,只点头挥手,却看不见远处缶师眼里的凄凉。
“做这一切,值得吗?”
缶师跟在六幺的身后,进了院子,方才问道。
“值得不值得的,又有什么用呢?我既选择了这条路,就早就做好了准备了,江先生。”
“活着,不好吗?”
“有时我觉着活着好,可有时,我又厌恶了活着,更多时候,我只想,死也好,活着也罢,终归不过黄粱梦一场罢了。”
六幺浅笑,她进了里面,关了门,江映迟看不见六幺,只看到层层门后,她缥缈的声音。
“苟且活着,不若痛痛快快一场,不也了了我的夙愿?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也本应该不存活于这世上,这样至少,别人不会因为我伤心,我亦不会,跨不过去我心里的坎,亦……走不出我的心。”
“江先生,有些人,活着比死去痛苦,我无法选择我活着的样子,所以,我便努力努力的想了,我便想,既选择不了活着的样子,那我就选择死去的样子,我想我死去是什么样子的,便好了。”
那是江映迟便站在树下,他看着六幺转身走,伸出的手收回来,终究,说不出那句挽留的话。
有些人,活着比死去难受,六幺是,他又何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