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黑黢黢的蔓延向远方，林谨言没有动。
“早点睡觉，身体才会恢复。”罗斯尼在林谨言面前蹲下，合身的燕尾服勾勒出完美的身型。
“恢复好了，继续被惩罚？”林谨言望着窗外的黑暗，眼中也是同样的毫无光芒。
“做错事应该接受惩罚。”罗斯尼没动，牛奶杯被他固执地举在主人面前。
林谨言突然挥手，将杯子连同牛奶狠狠砸向窗户。杯子碎裂，看似脆弱的窗户却连个印记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杀了我？”林谨言怨毒地盯着滑落的牛奶，修长的手指狠狠捏着轮椅扶手，指尖渐渐渗出血色。
“您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罗斯尼站起身，严谨的面上依然毫无波澜，“没用的，先生，您反抗不了。”
“我再去给您倒杯牛奶，希望你像她一样好好喝完。”罗斯尼说完转身往外走。
“是吗？姐夫！”林谨言看着罗斯尼的背影微怔，嘴角终于挂上一丝阴寒的笑意，“原来你还记得她？”
“……你不配提起她。”罗斯尼关上房门，这个夜晚没有再出现。
被拔掉指甲的伤口又裂开了，林谨言看都没看一眼，转着轮椅进了卧室。躺在巨大的床上，望着阴暗的天花板，又是一夜无眠。
早上六点，房门被准时敲响。即便没得到房内人的回应，依然被打开。
“早上好，先生。”罗斯尼从头到脚依然收拾得纤尘不染，将餐车推到靠窗的餐桌前，转身来到林谨言床前。
“依然无法入睡吗，先生？这样对您的健康不太好。”罗斯尼弯腰打开床头柜，里面是林谨言今天要穿的衣服。
“那么，我为您换衣服。”林谨言就像具尸体一般，任由罗斯尼褪去睡衣，换上套几乎一模一样的干净睡衣。
“花园里的玫瑰开了，劳伦先生建议您可以到花园里走走。”罗斯尼将林谨言抱进轮椅，把人推到餐桌前，开始摆早餐。
“走？”林谨言终于出声了，黯哑地嘲讽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
“是因为我，先生。”罗斯尼毫不含糊地回答，恭敬地给林谨言倒了杯红茶，“这也是我不杀您的原因。”
“她死了多少年了？”
“十三年，先生。”
“死得还真年轻，可惜了。”林谨言端起茶杯，用茶水漱了口，手指一松，茶水连同茶杯摔在了昂贵的地毯上。碎成两半的描金茶杯，其中一半一直滚到罗斯尼脚边。
罗斯尼将茶壶放回餐车，大手用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捏上了林谨言纤细的脖子，“你不配提她！”
“不配？”窒息让林谨言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可眼神里毫无慌乱，“她是为救我而死的，害她的人也是我亲手一个个弄死的。可你呢？不过是林家的一条狗，一条恩将仇报的狗，不配提她的是你！”
林谨言的狠厉让罗斯尼渐渐松开了手指，如同垂死挣扎一般，一直英俊刻板的脸上闪过慌乱，“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林谨言咳嗽了两声，脆弱的颈项有可怕的手指印记，冰冷的双眼死死盯着罗斯尼，“哦？”
“谨言，我们三个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罗斯尼呼出口气，收起刚才的愤怒和慌乱，“就像月儿以前设想的那样，只要不去争，就能安静地生活。”
“看来十年的雇佣兵生活还是没让您明白什么是人性，”林谨言轻蔑道，“只要我们姐弟生在这个家族，就不可能过上所谓的安静生活。罗禁，你该替她去死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罗斯尼换了个茶杯，重新倒了杯茶放在林谨言面前，“吃点吧，她应该不希望这么早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