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这样吧。”黄子皓取来两只干净的玻璃杯，在其中斟了满满的啤酒，斟到啤酒沿着杯沿不住起泡：“咱们互相交换自己的故事，说完自己的故事以后，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就当把故事咽了下去。今夜的事，再不许跟任何人提，怎么样？”
有些事憋在心里久了，就是想找个地儿倾倒出来，不然一直积压着，只会成疾。肖辞听他说着，竟真产生了一点儿冲动。毕竟，这些话，跟最亲近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但跟一个眨眼就可以永远说再见的陌生人，倒是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黄子皓善于察言观色，见了肖辞脸上的犹豫，便端起酒杯，开口道：“我先来说我的。”
“你别看我这人现在混得人模狗样，实际上三年前，我还屁都不是。那会儿我刚从少管所里出来，独自一人来这社会上混。一个犯过罪的人，到哪儿人家不歧视你？”
“……”肖辞忍不住道；“你爸妈呢？他们都不管你吗？”
“哼，他们…”黄子皓道：“青春期的时候我叛逆，可劲儿作了几年。他们也管过我一阵子。后来，我想通了，觉得对不起他们，得细心革面，从头做人。可是，我回家的时候，他们二胎已经怀上了。”
“他们是觉得我没希望了，有了小的就彻底放弃了我这个大的。自从有了那小杂种，他们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包括我在少管所的那两年，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惨。”肖辞评价道。
黄子皓二话不说，扬起脖子，把那杯酒咕嘟咕嘟全干了。干完把被子往桌上一撂，“哐当”一响，“到你了。”
“我…”肖辞抿了抿唇，想着该从哪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可是越想越乱，实在不知道这十六年的人生究竟哪里才是源头。索性也不追溯了，直接想起什么说什么。
肖辞静静地说着，黄子皓静静地听。等肖辞说完，黄子皓的一整瓶酒已经喝的见底了，遂招手，又拿了一瓶过来。
举起酒杯，肖辞一饮而尽，黄子皓又给他满上。
“靠……比我还惨。”黄子皓良久一声叹息。
肖辞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已经麻木了，又或者累了。
“不过，也没事…”黄子皓似乎在搜刮枯肠，“咱们缺了什么，老天就会在其他地方补回来。比如你看我吧，没文化没家事，到现在混得还不错，为什么？不就因为一张脸吗？”他说着，指尖在自己侧颊点了点，“就凭着这张脸，多少小姑娘来光顾这家店，这就是我的立身之本。”
“而你。”黄子皓伸手一指，“大哥你长得比我还要帅，又有文化，又有知识。你哥不认你算什么？总有一天，你挣了多多的钱，拿钱砸他，砸得他跪在地上跟你磕头，让他把肠子都悔青。”
肖辞似乎是想了下黄子皓描述的场景，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嗨，算了，他是个瘸子，估计砸不了两下他就得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