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洒在人的耳畔,听不出情绪:“你的手,好冰。”
白风眼珠微微动了动,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身后的人开始用一种很慢很轻的语调,将他们的经历一点一点娓娓道来。
他说的很细很细,从初见时的相互扶持,到后来情愫暗生。然后,是青帝继位,执掌清垣界。在然后,是他悍然逼宫,问鼎九五之位,手掌玄泷界。
两界之主是很难在一起的。
白风一向不吝惜疼他,首先做了退步。
离御征战四方,接连统一了其余九天九界,其间自然有青垣界。
堂堂青帝一昔沦作亡国之君。
白风不是很在乎,他一向看的淡,哪怕是一界之主的位置。
更何况——这是我们的天下……我们。
白风退位退的太干脆,连一点抵抗也没有,任由他铁骑入京,不知寒了多少忠臣的心。
那时候白风还能笑着对他说:“父亲知道我不适合做个帝王,如今将清垣界就这样拱手相让,保住百姓无忧歌舞繁华,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
可是,后来呢?
离御将人抱得很紧。
他不停得在人耳边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白风颈间。
白风伸手反握了离御的手,声音很轻:“听说,玄泷界有一种花,叫做离忧。”
“我想看看。”他这样说。
“好。”身后的人松了手,唇角上挑出一个笑,“我去去就来。”
转身行到一半的人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向后看去。
站在远处的白衣青年伸手点上了自己的眉心,从其中牵扯出一团柔和的白光。
离御惊骇欲绝,脚下缩地成寸就到了人跟前。
“将夏……”
白光亲昵地蹭着白风的手指。
“离御,”白风看着手心里的那团,喊出了他的名字,“我一点也不后悔把清垣界给你。”
他还能对他笑出来,“我不会恨。”
只是从此之后也不会再爱,不再……记得。
手指猛地收紧,白光破碎,从指缝四溢而出,消散在风里。
白姜夏手中的剑无力坠地,金石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脚下一个踉跄,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溅落在地表。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些他曾经一心想要忘记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重新记起。
或欢笑,或哭泣的过往,在漫长的时光里被一点一点刻在心上,然后流血化脓腐烂发臭,再被他生生剜去。
不是天性凉薄,是他亲手,抽出了自己的七情。
清贵君子的作派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可是再没有了最初的纯善。
他摈弃了自己所有的善,行止风雅成了对心底恶意的粉饰,将伪君子演绎到极致。
多可笑,曾经的他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才得以忘记的一切,被如今的他拼了命也要记起。
白姜夏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冷若霜雪,刺向墨夙:“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
两个人的记忆,都在那刻回归。
那些镌刻入骨的缠绵爱意,那些……纠缠不息的悲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