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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白姜夏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可是他停不下来。就好像自己的心里终于裂开了一个缝,所有的被压抑地久了的东西,顺着这条缝喷薄而出。

心魔。

沉疴已久,终成心魔。

这种状态下的人,无论做了什么也都会认为自己是对的。

哪怕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在他们的心中错的也是世界,不是自己。

墨夙不明白,强大如白姜夏可能怎么会被心魔入侵。

可是另一个人看的清楚。

白姜夏何尝不是在害怕。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迫切地要求做些什么,打破这个幻境,触碰真实。

他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样的,哪怕鲜血淋漓散发着腐臭的气息也好,至少那种真切的感觉会让人不再惶恐。

他强大的掌控欲望,偏爱将人心玩弄股掌之上,只是为寻求一份心安。

一直在伪装淡然自欺欺人。

黑衣人看向墨夙,唇角抿出的弧度苦涩。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他出口询问,一手已经按上了面具。

“是我们,把他逼到这一步的。”他对墨夙说。

白姜夏将那句话听了进去,抬眼看向墨夙那边。

黑衣的青年未被面具覆盖的唇扬起极其温柔的弧度,他看着白姜夏,说:“我会给你一个真相。”

墨夙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那些不属于他现有记忆的片段,支离破碎地从人眼前浮光掠影而过。

心口一点痛楚,宛如一滴墨落在水里,丝丝缕缕晕染开来。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眼睛灼烧一般得疼,意识恍惚之间,眼里竟然有破碎的水光流转,到底是没能落下。

白姜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只是冷淡地,冷漠地,看着黑衣的青年,一双眼如深秋寒潭,无波无痕。

平静的表象下,是涌动的暗流卷起的森森白骨,疯狂又偏执。

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自嘲,这一刻太多情感漫上心头。

“你怎么能……就这样忘了呢?”

扣在面具之上的手指骨泛白,握住那一片单薄的伪装,缓缓离了面孔。

落入人眼的那张脸,与墨夙一般无二。

他看着白姜夏,嘴唇翕动吐出字句,语气温柔而缱绻——

“你最爱的是我,最恨的是我。”

最不能忘的,也应该是我。

就好像石破天惊的一场大梦,梦醒之后,什么都不剩,身体冰凉得宛如死去。

身在局中,迷障遮眼。

这一刻局破,悲伤欢笑,爱恨情仇,得到失去,都成虚妄。

记忆挣扎着破土而出,击溃一切假象。

白衣的青年依旧是不染一尘的干净模样。

可是到底有什么是不同了。

他的脚下再没有繁盛的花草,曾经所过之处枯木回春、万物生机勃发的青帝,终于从云端坠落。

如今的他极瘦,肤色苍白地不像活着。

单看脸是看不出多少的,眉目精致如初,不见灰败死相。

白色锦锻云衫裹地身体严实,若不是手触碰到了,都不敢相信这个人的身体已经脆弱到了这种地步。

身后的人将他整个地揽在怀里,手指点上他的手,从枯槁的指尖,到青筋突兀的手背,再到瘦骨嶙峋的腕骨。

碰到的只有冷,和微微的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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