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幻境里的一场轮回，到底是让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许久，最后还是收了回去，离御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这个人。
到最后，梗在心口的所有思念与爱意，也不过是淀成一块重石，压在心底深处，说不出口。
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少女打破了。
“风哥哥，风哥哥，”少女一进来就往床边扑去了，离御本想伸手去挡一下，少女身法却好的惊人，腰肢一拧就自然而然地躲了过去，人还是趴在了白风的床榻边，“阿毓说你醒了，我起初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啊。”
白风看见少女，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眼底寒霜融了大半，终于显出了些许生气来。
他声音也是柔和的，“嗯，醒了。”
“你醒了就好，我们都怕……怕……”“你醒不过来了”这几个还没说出口，少女似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凶巴巴瞪着在场的另一人，“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出去！”
离御看了白风一眼，对方只是一味看着扑到他面前的少女，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忽然心里就漫上说不出的委屈难过。
明明很想留下，可是还是走了出去。
少女是一只茉莉花妖，算是白风身边亲近的人。
那时候白风自散七情，魂魄堕入轮回的消息一传出去，花妖拿了剑就要去和离御拼命。
再到后来，唐毓构建幻境，将白风七情和魂魄投放其中，少女看见白风还有苏醒的机会，才收了手。
幻境承载不了离御的力量，于是他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部分承载了两个人的记忆，另一部分则没有一点有关前尘的印象，以墨夙的身份，被投放入幻境。
他想和白风重新开始。
少女把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告诉白风。
看见他嘴角的笑一点一点垮了下去。
她忍不住问了：“你还喜欢他的是不是？”
倘若七情没有回归，白风还是白姜夏，自然可以微笑着回上一句“不是”。
可是如今七情回归，他所有的爱恨都牵扯在那一个人身上，他说不出那句“不是”。
这实在是件很难堪的事。
自己一面说着要一刀两断，一面又将所有的爱恨纠缠在那一个人身上。
白风回答不上来少女的问题，陷入沉默。
少女是向来看不得他难过。
青帝一族天生亲近草木，她更是得了白风的点化而诞生的，草木化形一贯来都是心思纯净，少女的心里自然是处处以白风为重。
她抿了抿唇，道：“他们都告诉我，那个人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白风脸上依旧是带笑的：“你听谁说的？”笑意却未触及眼底。
少女嗫嚅了几句，没吐出那个名字。
白风脸上的笑彻底冷了下去。
那是白风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日子。
曾经高高在上风雅万端的翩翩浊世公子，被打落尘埃。
狭小逼仄的囚屋，污浊不堪的空气，贯穿琵琶骨的铁钩，构成白风对那个地方最深刻的记忆。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黑暗里，带着茧子的手摸上他的腿，粗糙的触感让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