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朗,别来无恙啊。”夏乔轻轻颔首,“如你所见,贫尼已了却红尘一心皈依佛门。”
“如今归藉于水月庵,叫贫尼念慈便好。”
放下十丈软红尘,潜心问道。
她再也不是之前红着脸跟男生表白的那个爱害羞小姑娘了。
眼里是慈悲,是清白人间尽数相逢只剩孤寂的悲凉,却又淡淡的透出一些满足和宽慰。
我们都长大了。
在时光的长河里,我们是向死而生的旅人,没有回头路,背负着愚蠢的曾经奔向明天,,等我们的双脚被地上的泥沙磨出鲜血的时候,便是我们长大的那一瞬间。
我们怀揣伟大的平凡走在朝圣路上,招展的大旗一路飘扬。
十二个老同学的相聚,光景似当年,却又是一番淋漓的慨叹。
“希望柳曜能尽快醒来啊。”大家围在床边一阵唏嘘。
就算你倒下了,我们也愿意像当年高考的时候那样,我们等等你,等你从梦中醒来,等你熬过冬季的冷,醒来时恰好是春暖花开。
尹御站在门外,轻轻的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条黑色皮质手环,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只是眼神里却有些暗淡无光。
那三个姓薛的被他折磨的差不多便交给了警方,警方在尹御的提点下也是狠狠的从基层到上级狠狠的来了一次大换血。
十年前的黑心阴险,无数人的丧命黄泉。
现在,也该结束了吧。
柳曜在司朗的照顾下题中有了明显的增长,瘦削的脸颊稍微有了一些肉,身上也稍微长胖了一点。
每天都进行精准的体检,确保一切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浮动,把致死的可能性抑制到最低。
七天后。
司朗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刚出来的报告单,旁边围的是这次跟司朗一起上手术的人。
“血常规、尿常规?”
“正常”
“肝功肾功血糖离子血脂?”
“一切正常。”
“明天上台做手术,请大家今晚务必保证良好的休息。”司朗站起来朝各位配合他主刀的医生鞠了一躬。
这些医生都是医院里的骨干,年纪都比司朗大不少,还有不少医生是别的医院调过来的。为了配合这次手术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也是在上手术之前经过了好一番训练。
“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我在十八岁的青葱年纪与你相遇,我陪你走过很多的路:回家的路,上学的路,铺满玫瑰花的路。
现在的我,三十二岁,即将陪你一起走过一条生死之路。
我曾经也有幸跟你一起穿过很多扇门:卧室的门、淋浴间的门、ICU的门。
明天的我将为你推开一扇崭新的门。
我不知道门后会有什么,那番景色我也不敢去揣想。
或许是满天的霞光,你双臂羽化归来;也可能是万顷深渊,你走的不声不响。
无论是怎样,我都陪着你。
生门,亦或死门。
晚上司朗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钟了,司康曼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柳曜的化验单,明天司康曼也将会站在司朗的身边,参与到手术的过程当中。
“爸,你还没睡啊。”司朗把公文包撇在一旁,单手解开了西服扣子倒在了司康曼的腿边。
“累坏了吧?”
“嗯。”
“快去洗漱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司康曼伸手梳了梳司朗的头发。
“爸,你紧张么?”司朗眼睛里带着说不清的情愫,朦胧的,无神的,疲惫的,但却不敢松手的劲头。
司康曼温柔的轻抚着司朗的脸旁。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么重要的手术,不仅是全世界的瞩目,也算是关乎自己半个亲人的生死命关。
“生死早已有定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柳曜是个有福之人。”
“你尽管尽人事,生与死,就听天而定吧。”
“爸。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呢。”司朗低低的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偏偏就不想听天命,我不想把我爱人的生死交给那么虚妄的附属,我要的是他逆风翻盘,我要的是不朽的生机,我要的是大雪寒三界他仍一枝独放的奇迹。”
“我只想要他睁开眼睛看看我。”
司康曼眼角稍微有些湿润,酸的发红。心疼司朗,一颗心都剥离成碎片。
“爸,明天跟我并肩作战吧。”
“爸爸很荣幸,快去睡吧。”
“晚安。”
明天即将迎来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