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玖夜伸手死死抓着宗政渊的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看着他难以呼吸的模样,宗政渊伸手抓住他手臂上的伤处,狠狠地掐着。
“你他妈!”
被一整剧痛疼得红了眼的玖夜,嘴里竟是蹦出几个脏话来,可还没说完,宗政渊便是突然低下了头。
“我是不是说过,你应该听话些。”宗政渊凑在他的耳边,威胁着说道。
话音刚落,玖夜顿时觉得浑身冰冷,他是说过的。
“你若不听话,我既然能废了你的内力,自是能废尽你的武功,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罢。”
那时,宗政渊是这样威胁他的。
一时间,玖夜愣了神,大口地喘着气,却也不再开口说什么。
他在害怕。
宗政渊看着他蔫蔫的模样,冷笑一声,缓缓松开他。
“咳咳咳。”
“你手上碰了地,不干净。一会儿,我会叫人给你处理伤处的。”宗政渊沉下声音,缓缓说道。
这脸,是书做的吧?
玖夜不回话,喘着气,靠在床沿边上。
得知自己言行不当的宗政渊,突然坐了下来,盯着玖夜直愣。
“你今日怎么了?”玖夜看着他,忍不住问道。
“荣池子叛国。”宗政渊回道。
闻言,玖夜冷笑一声,轻蔑道,“可是那个学府大臣?”
“你怎知?”宗政渊有些疑惑。
“鬼影堂的人,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玖夜轻叹一口气道。
这话确实如此,就鬼影堂在天下地位,几乎天下之事,无不知晓。可玖夜在这深宫之中囚了数年,知道的也只是多年前的事情罢了。
“关于荣池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宗政渊眯着眼睛,凑近他。
玖夜看着突然靠近的人,想到此人还算是勤政爱民,除了对自己有些残暴外,对百姓尔尔还算是爱戴,他垂着眼帘,沉思片刻。
荣池子应是与萧主上无关吧。
“我只知道,很多年前,荣池子与郁林远有过一次照面,他的母亲间接被郁林远害死。就这些。”玖夜沉声回道。
“你说的若是真的,他应是会寻郁林远报仇,怎的竟会投奔他?”宗政渊冷笑着。
“宗政渊,我既杀了你父君,你又为何揪着我不放,囚至今日呢?”玖夜冷言看着他,讥笑着反问道。
这一问,倒是将宗政渊给问倒了。
半晌,宗政渊站起身,冲着石门走了几步,又顿住。
“你好好休息,我去传大夫。”
玖夜看着他的背影,感到甚是嘲讽。
你永远也不会真正面对自己,宗政渊。
此时此刻,大吴奚禹王宫内——
“君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吴一大臣池飞疑惑地问道。
帝君吴恪拿着书信,轻叹一口气,看着满座文武,思索再三。
“当年本君的王兄并未逝世,他被一个北黎的高人所救。只是为了瞒住九昭帝,故而出此下策,对外宣称先帝吴越病死,其子吴章继位。如今,吴章退位于本君,而王兄吴越亦是同他一起,诸位爱卿,当年之事已然过去,我们应是想想如今的局面。”吴恪缓缓将事情原委解释着,一边看着座下朝官,眉头蹙起,想着下一步。
闻言,池飞点点头,表示会意,随即又问道,“君上,那先可……”
“王兄说,当年荣池子潜入高安,我国已是派人刺杀,正是因此事,才引得我大吴与九昭多年断商。只是本君亦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而那郁林远已然登了位,想来那荣池子应是要对我大吴下手了,不知诸位可有何对策?”吴恪回道。
池飞低头沉思片刻,并未回话。
“君上!臣有言!”一大臣云世晟拱着双手上前一步,朗声道。
“云爱卿请讲。”吴恪回道。
“既然荣池子欲意劝说高安与九昭同盟谋我大吴,我等则可派出使臣前去游说。”云世晟恭敬地回着。
吴恪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沉思片刻,说道,“我国大臣重在铁商,所善言辞三句不离铁商,若是就此派去高安,恐是无望。”
“君上,臣倒有个人选,只是不知能否请得了。”云世晟眯着眼睛,打着哑谜。
“云爱卿不妨直说。”吴恪追问。
半晌,云世晟眯着眼,看着吴恪,眼里似是闪过一道精光。
猛然之间,吴恪似是明白了,朗声笑道,“哈哈哈,云爱卿真是好计策!”
四日后,高安国太原城王宫内——
郁林远看着座下一人,来者身着玄清长袍,头束玉髻,身姿直挺傲然,甚是一副傲骨。他知道这个人恐是不好对付。
“在下九昭国首辅大臣蔡文俊,见过高安帝君。”
言罢,蔡文俊便是拱起双手作揖,对着郁林远弯下腰。
一旁的荣池子心中一顿,紧紧抿着唇,死死盯着蔡文俊。
“使臣请起。”
“君上,在下此次前来,是问君上一件事。”蔡文俊看着郁林远,说道。
“何事?”郁林远倒是有些疑惑。
“在下不才,曾读过先帝所作《问世》,其中有一篇谈及天下纷争,不知君上可知?”蔡文俊说着话,时不时观察着郁林远的神情。
据说,这郁林远不仅性格阴晴不定,不知何时震怒,而且同他讲话似是在听,亦或是心不在焉,必须开口便要抓住他的注意力。
“原来这书已经到处都是了吗?”郁林远回道,似笑非笑地看着蔡文俊,他想看看这个人还能说些什么来。
听到郁林远的话语,蔡文俊并未动怒,反而勾嘴一笑,继续说道,“君上,贵国先帝怒发冲冠为一女子,从此无心战事,说的好些是与民休养,可往难听了说,不就是畏战么?”
此言一出,高安朝堂之上一时间一片哗然,纷纷指着蔡文俊不耻。
而蔡文俊却丝毫不把周围那些秽语听进去,直直地盯着郁林远,昂着下巴,神情很是笃定。
荣池子听到此话,自嘲地闭上了眼。
终究是来了。
半晌,郁林远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木大人,九昭使臣辱我高安先帝,你觉着,该如何处置?”郁林远说着话,眼睛却是是盯着蔡文俊。
荣池子深吸一口气,拱着双手缓缓上前几步。
“回君上,按照高安律法,当掴掌十次。”荣池子严正回道,装作不明白郁林远的意思。
“使臣大人,你可听见了?”郁林远轻蔑地问道。
只见蔡文俊上前一步,回头看了一眼荣池子,心下冷笑着,回头又看向郁林远。
“不过就是掴掌,比起高安陷入危难,在下觉得值当得多了。”蔡文俊冷笑着回应,随即转过头不再看着与郁林远,脸上尽是轻蔑。
郁林远抿着唇,眯着眼睛盯着蔡文俊,心中缓缓用上一股怒气。半晌,这股怒气又被渐渐压了下来。
九昭派遣使臣前来游说他高安出世,甚至不计百年之间的芥蒂,只能说明这所谋之事定不是什么小事。除去北黎国,纵观如今的三国,当属大吴实力最为雄厚,若是想要与之一战,势必要与他高安联手,方可一战。
且不说是否能够攻下大吴,纵使攻下了,这之后的要如何算得?也就是,高安与九昭之间终有一战。
郁林远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
“蔡大人,真是伶牙俐齿。”他说道。
荣池子倏地看向郁林远,他知道,郁林远应下了。
闻言,蔡文俊缓缓看向郁林远,瞧见他的神色已然不似方才一般阴沉,他心中一喜,成了。
此时此刻,高安王宫宫门外正站着一个身着皓月锦服的男子,面色坦然。
“吴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没有君上允可,你饶是再次等上一年半亦是无用。”守城兵卒劝道。
吴仲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此行喜忧参半,如今一来,他心底亦是有了底数,也好同吴恪谈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原王宫,轻叹一口气,转身便走。
郁林远,天下平衡,切莫因你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