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们考上了功名,外放为官,女儿十里红妆,嫁入高门。他和老妻归隐乡间,一日无事,他在书房作画。
抬眼望见窗外站着一雪白身影,朦朦胧胧,倏忽消失。只当眼花,转头便忘了。
老妻离世,子女回来奔丧,他躺在摇椅里,与世长辞。
醒来时,沈静秋感觉脸上一片湿意,眼睛里的什么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让他悲痛万分。
睁开眼,一时不知何处是真实,何处是梦境妄。从门外进来的,会是他贤惠善良的妻子,还是那个舒眉朗目的青年?
他竟然如此难过,若不是他,一切都是幻梦,又该如何?
“吱呀——”
门开了,会是谁呢?
陆佑谦诧异地走近,“怎么哭了?”
胸口一块大石落下,沈静秋抓住探向自己的脸颊的手,闷闷道:“做了一个噩梦。”
陆佑谦把人揽进怀里,抚摸他的脊背,“都过去了,别怕。”
沈静秋闭眼,唇角微扬,“嗯。”
吃过早饭,元宝来回报陆佑谦,马老头已经出去放羊了。
沈静秋惊讶,“你还在盯着他的羊?”
“想证实我的一些关于细雪的猜测。”
“什么猜测?”
“静秋去不去,看看马老头到底去哪放的羊。”
沈静秋挺想去的,但又顾虑陆佑谦的劫数,有些犹豫,“这又不着急,过几天等下次牧羊去也可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知道你的担心,但完全没必要。我于生死,早已看淡。”
无法放任陆佑谦一个人出去,沈静秋跟着上了马车。因为地方很远,他们还要在外面待一晚。
也许是梦的缘故,他的心一直惴惴不安。
陆佑谦握住他的手,安慰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这一劫过去,我活得下来,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静秋郑重地看着陆佑谦的眼睛,“你平安渡过这一劫,我就辞官,远离官场的尔虞我诈,我陪你做生意,陪你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你去做你想做的,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陆佑谦错愕,“静秋你……”
“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生死看淡,你不珍惜你的命,我珍惜,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想从一而终。”
“ 你今天是怎么了?”陆佑谦没有正面答应他,反而岔开了话题。
沈静秋垂下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考取功名如愿做了官,把娘接出沈家奉养,娶妻生子,得了两儿一女,一路顺遂,后来告老还乡,寿终正寝。”
“这不是很好吗?是你想要的生活。”
“可我觉得这是一个噩梦。”
“为什么?”
“梦里我一生走过,从未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