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 / 2)

他恰好双膝跪坐在钟亭钧身侧,堪堪维持着平衡没跌坐在他身上。

刚准备嗔怪两句教训他,聂深就发现钟亭钧眼睛是闭着的,全然没有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就好像他握住聂深的手,只是无意识在聂深靠近时,习惯性去找寻他。

屋子里灯光很暗,已是凌晨三点,外面的雨依旧没停。

床头灯恰在另一侧,被熊熊遮挡后几乎整个阴影都罩在钟亭钧脸上。

聂深却依旧能捕捉到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楚。

大多数时候钟亭钧没有表情的睡颜看起来比平日里温和许多,五官毫无保留的供人欣赏,嘴唇因为呼吸而一开一合。

聂深犹然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俩人在靖安的那处小公寓里同居那会儿,钟亭钧抱着被子睡在沙发上,警惕性十足的样子,稍有声响就像受惊的小鹿似的坐起来。

后来日子久了,直播任务繁重,两个人渐渐在同一间屋子里歇着,聂深醒来时就能看见他温和的睡颜。

每每从外表冰冷的人身上体味到温暖,就会有种生活美好万物可爱的收获感。

聂深从前很享受这样的小秘密。

而不是后来每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后他疲惫的睡去,还要时刻提防着大尾巴狼虎视眈眈的再度觊觎。

想到钟亭钧一贯喜欢埋在他肩窝里手脚不老实的样子,聂深禁不住笑了笑。

眼前人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腰间,队服袒露出紧实的小腹,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在无意识地勾引着谁。

好在聂深没沉迷美色忘了去拿药和热毛巾,方一动,就听见了一声“对不起”。

钟亭钧声音很轻,像是在呓语。

尽管如此,聂深心里还是不自觉的痛了一下。

阴影之下,钟亭钧眉骨像远山重叠般隆起,眉头紧锁着,不大舒服的样子。

聂深下意识双手握住他的手,摩挲着捏了捏,“说什么傻话呢?”

“如果你没有来YM,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几乎是同时,钟亭钧说道。

或许是他在睡梦中听见了聂深的疑问,或许是此刻他所言本就是内心深切的念头。

聂深嘴角抽了抽。

这傻子这些天都在背负些什么东西啊。

*

训练赛排得很满,聂深没再问过他那天晚上的事。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避开深入的交流,多停留在比赛或者是日常的问候。

秋季总决赛如期而至,钟亭钧一语成谶,YM败了。

对这支刚组建不久的新军来说,能挺进总决赛已经是最好的肯定了,面对联赛舞台上纵横了大半年的Fate,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还差了点经验和沉淀。

“让我们恭喜Fate 4:2战胜YM,拿下了2020王者荣耀秋季赛总冠军!”

“一年三冠,奇迹的缔造者!”

不属于他们的掌声落了下来,场馆里Fate战队的粉丝在狂呼呐喊。

以至于郭霖以对手的身份过来与他们行握手礼时,聂深无奈地笑了笑,“怎么搞的我跟大反派一样。”

金色雨落在冠军们的身上,没有再关注亚军是如何走下舞台的。

聂深站在队伍的最后,望了一眼被别人捧在手里的银龙杯。

奖杯好像汇聚了所有的汗水和付出,凝聚成整支队伍的荣耀。

而这次聂深注定与它失之交臂了。

好像注意到了他依依不舍的回眸,一下台,钟亭钧就走到他跟前。

“对不起。”

这是赛后钟亭钧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回程的路上,队伍里出奇的安静。

在场的大多数没有站到过如此高规格的赛场上,将这场比赛看得比一切都重,却不得不认清、又一时难以接受赤.裸裸的现实。

钟亭钧坐在聂深旁边,安静地看着手机。

【就这?总决赛?真不是Starry带粉五排吗?】

【敢问俱乐部转会期买四冠法王一分钱没花,那宁能花点钱买点其他的配置吗?但凡有点比赛经验也不至于这么拉胯吧】

【笑死了这个打野迷路了吗全程零存在感】

【射手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想去和戳神对线,自信越塔惨遭反杀,你以为你是天纵英才吗这么狂不怕早夭?】

【某家毒唯嘴不要太臭了,都是自家崽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崽子们年纪还小不要搞他们心态了】

【团婊莲言莲语,反正做别人背景板的不是深深,中路皇城pk这波你家巨婴这辈子都打不出来】

对于超话里的谩骂和非议,聂深不用翻阅也知道。他按住钟亭钧的手,凶道:“不许看。”

钟亭钧没有违拗他。

只是情绪一直不高,一旦对上聂深的目光后就别开眼睛去看窗外。

搞得好像输掉比赛全是他的锅一样。

这傻子。

“教练,我能请个假吗!”

聂深嗓音清亮,将车厢里的尴尬凝重划开一道口子,“捎上队长那种。”

破空正瞅着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被聂深这么一打岔他倒乐意了。

他装模作样哼了两声,“别玩太晚,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知道了,啰嗦死了。”

专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聂深先一步下了车,站在路边催促钟亭钧,一边不忘收到破空的眼神示意活跃气氛。

“你们几个也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把手机都上交。要是不睡觉被我知道了,晚上回来给你们放恐怖片。”

聂深半眯着眼睛笑道,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下格外应景。

陆北头一个松快过来,“不敢了不敢了。”

队里氛围活络了些。

聂深收起开玩笑的警告神色,脸上的失落一晃而逝。

看惯了起起伏伏,知道荣誉的来之不易后,才会比新人更渴望胜利。

只是作为团队的精神支柱,很多东西不能写在脸上。

聂深重新抿起唇角,把不该留存的情绪一并驱逐,朝钟亭钧伸出手。

逝者不可追,眼下最重要的,唯有眼前人。

尽管钟亭钧收敛了眼中的倦意,却依旧没能瞒过聂深。

“不复盘吗?”钟亭钧犹豫着问。

聂深一笑,不客气地敲了敲钟亭钧的脑袋,像是想把他脑袋里无关的负面情绪都敲出去。

“从现在开始,只许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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