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未拉合衣衫,反而是拉开。
“别跟我提此事。”齐长空冷声要求男人住口,并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你这是作何,大冷的天是何种燥热让你如此不体面……”
“先前你吃了那么多烤羊肉,现下又靠我如此近,我担心你流鼻血。”穆正清也没再乱动,仅是故意朝着齐长空唇边吹了一口气。
这一阵扑鼻的香气,缠旋在齐长空鼻尖,那浓郁的味道驱散了先前所有“阴翳”。
“现下可有感觉舒畅了?”穆正清近距离地欣赏青年的俊颜,见到眼前人细微皱眉,他继续道,“这长夜漫漫甚是无聊。齐公子见识广博”阅人无数”,那依你高见觉得我的面相生得如何?”
“你这是要问我,你长得可否好看?”
“我意下是指,我此等面貌可是你内心最最满意,最最心悦,最最中意的那种面相?”穆正清用沉稳的嗓音,风平浪静地谈情,连续漫漫无心的用了几个“最最”表达。
“最最谈不上,生得到是还行。”齐长空按耐住内心的情溢,冷冷淡淡地回应,“看着还是挺顺眼。”
“那你可是很喜欢?”穆正清循序渐诱,嗓音悦耳且沉着。
厢房内,安静了。
烛火的光影鬼魅幽幽,映衬着浮华的背景。
齐长空沉默地注视了眼前貌似天人的美男子一眼,沉默了半响也没吭半声,最后在眼前人等待的注视下也只是细微地点了一下头,以此做为回应。
穆正清唇角的笑意逐渐的收敛,眼神也悄然有所变幻,那眸中浅藏的深韵越发耐人寻味……
“那这样呢,你可否还喜欢?”
眨眼间——
只听骨头脆裂的声响,齐长空手中抱着的“温香软玉”变成了一堆骇人的白骨,那额骨上下张合的骷髅头骨正对着齐长空那无可挑剔的俊颜……
轰隆轰隆——
轰鸣作响的惊雷声炸响,闪电的光亮撕裂夜空,那炸耳的响声惊心动魄,仿佛就在耳畔。
齐长空勐然睁开双眼,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地坐起身。
见状,坐在床榻外侧的穆正清倾身贴靠过了去,满脸无害的神情看上去可谓是淡定自若的冷静。
“怎么,做恶梦?”
这一声询问很是耐人寻味。
齐长空的双手下意识地摸索着穆正清的腰背,捏弄着那实感满满的身体,完全没有先前梦里的膈手感。
眼前这张精致绝伦的脸也是无可挑剔的神俊……
“你少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你若是当真将我吓死在此地,那赫连歧指不定会将你这处鬼窝给捅了。”齐长空稍稍推开了穆正清,鼻尖缠绕的浓郁香气甚是好闻。
穆正清身着寝袍,腰间盖着雪绒毯,半依着软枕,兴致缺缺地打量着齐长空被汗水湿润的后背。
“你的衣衫都湿了,不如脱了。”穆正清动手牵拉了一下齐长空的寝袍,“脱了”二字说得轻然飘飘。
“脱了怕你受不了。”齐长空拨开了穆正清的手。
言下之意是暗指,身上佩戴了法器之事。
穆正清没吭声,只是垂在身前的发丝悄然变长,那一缕缕黑发无声地缠上了齐长空的后背与颈间……
“不如,你写封信,将那位赫连公子也请来做客,也好让我这位山野村夫见见那位公子的英姿。”穆正清双眸变得深黑,连眼白都消失,衬上那白皙的肌肤显得鬼魅无比。
闻言,齐长空止住了拉整寝袍之举,睫羽暗影笼罩着眼中眸色,令人无法洞悉其心绪。
“反正陆公子还未寻到,再加上我府上有喜事,而且他若是来了你们回去也更加方便。”
“看来,你是觉得我的阳气,还不够你吸?”齐长空垂眼目视身上缠绕的发丝,刚想动手拨开,那发丝就迅勐地缩了回去。
他刚侧过头看向身后,雷电光影忽暗忽明中,男人早已恢复如常之态。
“时下不早了,齐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再过一个时辰可就要天亮了。”穆正清边说边留意着靠近的青年,顺势环抱着环揽着自己的人……
他的双手置于齐长空肩头,手指捏着其后背的衣袍……
“还不睡?”穆正清问得轻巧,谈吐间,吸纳着青年身上的皇气。
那一股浅金色的气浪似星沙般在彼此四周徘徊。
“你似乎对我那友好赫连歧颇感兴趣,只是听闻了他府上些许事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若是齐公子觉得有异,还是终止这个话题为妙。”
“我到是见过不少女人在听闻他赫连世家的事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这么男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你此言我到是不爱听了。”
齐长空抱着身前,男人看了一眼那睫毛下、暗影中的眸色,双唇平稳地靠近至男人唇畔:“我还以为,你应该会害怕见到他。”
这不明所以的一语,隐含着几丝深长意蕴。
言毕,两人的鼻息凑近,这亲近的距离甚是亲密。
床帐无声的放下,自然地掩合,虚掩着两人身形,穆正清的肩臂微抬,环揽着眼前青年,自然而巧妙地掩挡着彼此鼻尖下……
烛光暗淡,熏香缠绕。
两人睫毛暗影浅掩的眼底神情不明,交错的鼻峰英挺而精致,无瑕的侧脸线条在柔光之中备显柔和,鼻息间缠绕的无形皇气悠绕轻缠。
啵吱——
床帘后传来暧昧的声响,随即响起衣衫细微摩擦之声。
屋内光雅宁和;屋外暴雨轰鸣。
“轰隆轰隆”的巨响声撼天动地,那碎裂黑夜的激亮闪电光芒之中,浅掩的床帘后——
穆正清白皙无瑕的神俊侧颜之上,爬满了蛛纹般诡异的青筋……
齐长空微垂着眼,借着激涨的亮光目睹着眼前悄然变化的一切,眸中神情也如天地变色般骤然大变。
电闪雷鸣的刹那之间,雷声似要震破天际——
齐长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眸色沉冷的眼底没有从噩梦中惊醒的恐惧,稳得令人无法透析他的心绪。
厢房内,安静如一,桌上的香炉溢出的紫色烟云,充斥着宜人凝神的淡雅香气。
屋外的雨声也渐弱,只能听见屋檐“滴滴哒哒”雨水滴落的轻响,没有狂风暴雨的声响,也无急促的闪电,暗夜间漆黑一片。
床榻间,烛火透过床帘,光泽幽暗朦胧。
齐长空睁着双眸静看着眼前与之侧身相对的男人,那锦红的华袍似要染红眸色,男人白俊的脸颊上肤色白净始终如一,不似梦中那般苍白狰狞。
此刻,穆正清双眸闭合着,睡颜慵懒,眉宇间散发着安泰之气,浑身上下自带的显贵气质更是挥散不去。
两人的距离甚是相近,齐长空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了穆正清的衣领,那线条迷人的锁骨与肩颈处肤色依然白净……
穆正清平从地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深沉宁静:“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没有。”齐长空收回了手,眼下有不满之意。
“真的没有?”穆正清静躺着,拉合领口,眸光沉然,“你颈间有汗水,莫不是羊肉吃多了,才使你夜里这般躁动。”
齐长空没吭声,似是不想与穆正清交谈,背过身去歇息,但显然已是无心入眠,睁着双眼似在想事情。
而穆正清则是重新闭合双眸,唇角闪过了一抹闲情弄趣的笑意。
长夜漫漫,夜雨飞花,回廊尽头的烛火早已尽数熄灭。
段迁流所在的厢房内,微微透着烛火光华,满室酿人的香气深入肺腑,虚掩的床榻边摆放着青衣华袍,青年正熟睡着……
那俊逸的五官极其精致,眼眉线条迷人,不知是梦见了何事,青年皱了一下眉头,睫毛也似不安的轻颤。
段迁流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有诸多孩童在一个极致华美、百花盛开的庭院中玩耍,那处不似皇宫却又胜似皇宫,前所未见的雅致华美,那随风而逝的花雨绚丽无比。
有衣着贵气的孩童在嬉戏玩耍,你追我赶,四周的长廊上偶尔会有穿着别致官府的人出入,此地显然是一位权贵显赫之人的官邸。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黄口小儿敢跟我斗,将来我会是穆大人的入室门徒,谋善阁上下都要听我的,你们还不快过来叩拜。”一位锦衣小公子笑哈哈地高声宣扬,童稚的嗓音倍显天真。
“你好大的胆子,今次谋善阁还未开始选人,你便口出狂言,当心被官使大人听见。”另一位紫衣小男孩出声呵斥,当众指责那位“出言不逊”的小男娃。
其他小男孩童也纷纷出声指责,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吵吵闹闹的动起手来了。
“大家都是门阀氏族出生权贵的子嗣,入这谋善阁皆是为了做辅臣,我在家里可是小皇帝,岂能容许你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就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两位男童幼气的脸上被气得通红,互相扭打抓扯,其他男童也加入厮打,一时之间庭院中闹得鸡犬不灵。
院落中的一株桃花树下的秋千上,一位身着青衣的男童正漫不尽心地荡着秋千,那粉雕娃娃般精致的容颜之上表情不多,厚厚的裘袍裹在身上,丰软的狐裘簇拥在肩颈处……
见到,那造势的孩童被打得哇哇大哭,青衣男童漠然的眼中浮现出几丝痛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