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又闷又热,没有一丝风。
陈熠宵跟宋旬打完电话,走到五班的公交车前,搜寻林岁寒的身影。好像一车的人肉夹馍堆在蒸笼里,天上的太阳再添把火,大家就能熟了。
终于发现她,林某人此刻大概五分熟。
陈熠宵没忍住笑,欣赏她夹缝中求生存的窘样儿。
林岁寒也瞅见了他,怒目而视——看什么看,还不回你们班去,上了车,你顶多也就是块长得好看点儿的饼。
陈熠宵却倏然伸了手:“出来。”
林岁寒不明白。
“出不出来?”他又问,实则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双臂穿过她的胳肢窝,像拔萝卜一样,从窗口用力把她抱出来。
林岁寒愣怔着,前一秒腾空,后一秒落了地,耳边全是起哄声。
在车内出了层薄汗,衣服皱巴巴地粘在身上,领子斜了,露出一截瘦白的脖颈。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子根,跟她脚上袜子的颜色挺相衬。
她低头把挂在臂弯的书包拽回胸前,拉开拉链翻找,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口中刻意念念有词:“我的清凉油呢?清凉油呢……”
“怎么了?”
“突然晕得厉害。”
陈熠宵跟两个班的班主任打了招呼,说家长来接,会送他跟林岁寒去信山一中,他们俩不坐校车。
班主任忙得焦头烂额,准了。
林岁寒走到校门口,发现外面停了辆车,车窗放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宋旬冲她招招手,笑得亲切:“小朋友,又见面了。”
这就是陈熠宵口中的家长。
陈熠宵给宋旬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吃饭,不到十分钟就赶过来救急,护送两位考生去考试地点。
“紧张吗?”宋旬边开车边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林岁寒就心律不齐:“不紧张。”
她刚往太阳穴上涂了清凉油,涂得有点儿多。车子忽然大转弯,陈熠宵身体惯性往左边倾斜,嗅了满鼻子的清凉油味儿。刚想说话,见她攥紧双手握成两个小拳头,手背上细小的青筋突起。
啧,不紧张。
这口是心非又要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们先到了信山一中,等了快二十分钟,学校的车队才陆续抵达。
班主任清点人数,发准考证,陈熠宵和林岁寒回到自己班的队伍。
林岁寒走了两步,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回头,身后的人说:“加油。”
大魔王居然在给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