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膝就势一弯,重重跪到地上,整个人挡在何清身前。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可没有人会取笑他。
听着小护士讲了半天,谢沐的心里大概有了概念,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手臂擦伤没什么,戏服都是长袖的,最麻烦的是膝盖骨裂,小护士告诉她起码得卧床休息两周,完全恢复可能得要三个月。
这部戏的拍摄期是三月到五月底,只有三个月。紧接着就是后期制作和送审,八月就得播出。
别说两周,两天可能都耽误不起。
她冲小护士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他不就是磕了一下,身体这么脆弱吗?”
小护士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他身体很好,这都是以前的旧伤,不过这次碰到了。”
小护士看着谢沐有些吃惊的脸,补充道:“你不知道?他右手臂的韧带断过,左边的膝盖也骨裂过,看着是前几年的事。”
谢沐再回到白昼病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白昼平静的脸,想到几年以前,她和白昼也是在一家医院里,命运真是惊人相似。不过这次她来了,来到了他身边。
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在白昼的脸上扫了几遍。忽然,她的心里好像有块石头松动了一下,像是大坝摇摇晃晃,终于抵挡不住猛烈的水流,一下子垮塌了。
她的神经紧绷了半天,用最后的理智起身把灯关掉。
没等她坐回椅子上,眼泪开始无声地往下掉。
这么多年来,她都秉承着一个理念:不能脆弱,因为脆弱是一种愚蠢。
而她一直都怕极了愚蠢。
每次难过到受不了的时候,她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关上灯,蒙起被子再掉泪,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怕别人觉得她蠢。
对着白昼,她忽然没有那么怕了。
谢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夜色从大窗户外温柔地笼罩着她,她心安理得地任凭那些酸楚和脆弱从眼眶里落下来。
“不要害怕。”她对自己轻声说,像是在试图努力说服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了自己抑制不住地在发抖,想了想,又纠正了一下。
“可以害怕,”她的声音有些哑,“不能后退。”
月亮升高了,明亮柔和的月光冰冰凉的,落在白昼的脸上,她还在安静地流泪,突然想起了什么,委屈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