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四月,这个南方城市的阳光又暖又明亮,什么都色彩鲜明,墙壁雪白,一地摇晃绿浪碎裂的轻盈阴影,小梧桐的叶片柔软多汁,让人想到半透明的温润玉石,脉络分明,另一部分硬叶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油亮的翡翠色泽。天空渗透着一层层湛蓝,让人恍惚觉得梦里也没出现过这样温柔的景象。
谢沐看着整个人在太阳底下站着的白昼,忽然觉得,好像从没见过这么明媚的阳光。
“要不是我家小清给我放假,我早就跟她回剧组吃香喝辣去了好吗!”谢沐一把将羽毛球抛到空中,用另一只用力一挥。
“我们这么深厚的情谊,你怎么会抛弃我呢?”白昼一个轻轻起跳,伸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把球打了回去,然后……目送着谢沐怨念的背影一路小跑着远去。
白昼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他的眼前出现昏黄的路灯,行道树投下一路拉长的阴影,当时的谢沐就在他前方快步走着,一步步走过时光,重叠到了他眼前的这个身影里。
今天剧组重新拍摄,就这两个大闲人在住院部中央的天井里放飞自我,谢沐追着高高飞过的羽毛球一路小跑,眼见它落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刚伸出手去捡,另一只白皙的手在她面前把球拾了起来。
谢沐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其实看到腿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双腿的主人是谁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小、小祖宗?”
何清笑眯眯地看着她:“想我啦,乖孙。”
三个人坐在空地边缘的一张长椅上,面面相觑。
何清看了看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眼神忍不住想笑,而这两个表情严肃的人的内心十分复杂。
谢沐心想:何清不是回剧组了吗?今天不是开拍了吗?赵国会不会气得压死我?
白昼疑惑:小清你不打算把球还给我们了吗?
何清自己笑了一会儿,清晨的雾气慢慢散开,她看着这两个人在阳光下越来越清晰的脸,有些俏皮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还没好。”
谢沐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问道:“那赵国觉得你好了吗?”
何清微笑道:“大概天知道吧。”
“我的职业生涯可能又要壮烈结束了。”谢沐感叹。事实上,对何清的到来她很高兴,非常高兴。
然后,谢沐开始演技拙劣地装哭:“呜呜呜,赵国一定会开除我的,我国影视界即将失去一个栋梁之材,我好为祖国难过。”
何清看着几乎哭倒在白昼怀里的谢沐,笑得醉醺醺地拍着谢沐的手臂对白昼说:“金熊、金马、金棕榈、金鸡都是她的,”她停顿了一秒,“金像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