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这人的风评重口不一,但是在用人方面是绝对的雷厉风行,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说给了沈墨就当真全盘的信任,而沈墨是当真把命都送给季尧的,因为没有季尧,就没有他沈墨,沈墨这人不贪,且又忠诚,季尧对他是极好的,有事也从不瞒他,季尧对沈墨对影卫队,从来都不曾用主子跟下人的关系去衡量,而是真正把他们当过命的兄弟,若是他们有危险,季尧当真会不惜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所以影卫忠诚季尧,季尧让他们死,他们也不会问为什么。
左岸跟沈墨交情很好,可左岸跟沈墨的性子却完全南辕北辙,不像沈墨这般吊儿郎当,为人正经,一板一眼,花满堂是左岸恩人的女儿,那一年左岸带兵躲进了花谷,花陌生救了他,可也给花谷带来了灾难,生命的尽头,花陌生把花满堂托付给了左岸,叫他护她一生,左岸那时候踟蹰,并没有回应,花陌生握着他的手,脸上带血,似乎左岸不开口,他便死不瞑目,左岸抿了抿唇,最后点头答应了,这一带在身边又是几年过去。
沈墨起初是难过的,遇见左岸的时候也不开口,只是笑着躲着他,一句话都不多说。
好几次,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是恰巧,左岸总是会在他经过的道路尽头等他,有些时候靠着树,有些时候靠着石块,低着头,明明离得远,可似乎有感他会过来,便抬起头朝他招手,唤一声:“沈墨,你过来。”
沈墨终究是没过去的。
以前他跟左岸有很多话可以说,可如今这人身兼“重担”,得了人恩,赔偿了人一辈子,他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只是笑着,“主子找我,下次聊。”
这么回答,十有八九,偶有一次,还是季尧找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多谈话,到左岸死的那一年,沈墨终究都没有跟左岸多说几句心里话,也不愿意听他的话,只是在左岸死后,月魅找了他,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沈墨亲启”。
一板一眼的笔画,落笔干净有力,可不是左岸是谁?
沈墨记得当初自己是哭的,眼泪无声无息落下,月魅唤了他,沈墨抬头对他笑,说:“左岸真不是东西,都死了,还在信上抹辣椒粉,熏得我眼睛疼。”
月魅点头道:“为难统领了。”
沈墨接受了。
两人都没说什么,那封信,月魅拿过的,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辣椒粉”。
可就如同沈墨忠诚季尧一般,月魅也忠诚沈墨,沈墨说是辣椒粉,那月魅便确定那是辣椒粉,一句话都没多问。
沈墨不叫人看笑话,叫月魅退下,自己关进了房间,两天后才出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沈墨出来后,他还是沈墨。
信,沈墨看过的。他并不是一进去就看的,而是第二天的晚上才打开,信上是左岸地亲笔字,寥寥几个,可像是刀子似的,割在了沈墨的心口,他说:“沈墨,见信安好。若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比你先走了,沈墨,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这条命是他将我抢回来的,我只是想帮花姑娘找个可靠之人,托付于人,我非她良人,从未碰过她。沈墨,我先一步走,今生有些遗憾,来世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