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副本入口外到处都是求组队的人。《流浪大陆》可以通过ID搜索查看玩家等级和装备，也可以通过点击角色头顶ID显示出的信息面板查看，因此入口处到处都能看到伸手在半空中点点点的玩家。
方昭然那一身装备看着就和雨林练级区的新人们格格不入，满级大号一靠近就收到了雪花似的组队邀请，更有不要脸的直接扑过来嗲着嗓子喊“哥哥求带”。
然而方少爷行走花丛，看够了倒贴的莺莺燕燕，反倒是不远处树下孤零零站着的妹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两人没谈几句，方昭然大手一挥，“一起一起！不碍事不碍事，哥一个人就能carry全场！”
周围人见金大腿有挂架了便悻悻散去，还有几个不想放弃的在不远处晃悠。女玩家跟着方昭然走过来，不仅穿着从商城买的粉色时装，连十字架上都缀着粉嫩的蝴蝶结，从正面看过去，胸几乎是腰的两倍宽。
洛程东点开她的个人信息，发现也是个牧师。他赶紧看了眼旁边的牧师紫陌给自己洗眼睛。
紫陌还穿着之前他给的蓝字套装，一身白色的牧师长袍样式简洁，胸前挂着个金色的十字架项链——也是套装的一部分，深蓝包边的领口一直系到最上面，喉结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腰间一条同样蓝色包边的束带随意系着，侧面垂下来的带子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晃。
洛程东把自己眼睛从杨梓陌腰上拔下来，小声和他咬耳朵：“你说唯老板是不是瞎？这妹子已经不是微调了，这特么是‘巨调’——违反人类身材比例了都。”
杨梓陌正在翻看个人信息面板熟悉功能，闻言小声回答：“他就喜欢这款女生。胸大腰细皮肤白，闭嘴安安静静，张嘴嗲得要命。”
至少“胸有篮球大”这一条件在现实里很少有能满足的，难怪方少爷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五小时能泡在游戏里。
洛程东又瞄了眼杨梓陌的腰，心不在焉地问：“那你喜欢哪款女生？”
“我？”杨梓陌关上信息面板，似笑非笑地说，“我不喜欢女的，我喜欢我自己。”
彻底把天聊死了。
方昭然的回归及时拯救了尴尬的气氛，他兴冲冲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薇薇’，也是个牧师，她下精英副本的次数还剩一次，现在找不到队伍，咱们带她一把怎么样？”
杨梓陌的大脑自动帮他翻译方昭然的话：这是我新认识的露水情缘。
洛程东想的则是：这么多缺人的队伍还找不到人带，她这水平得有多差？
然而老板的要求，为了以后商业合作愉快，洛程东忍了。
ID“薇薇”的女牧师嗲声嗲气地向两人打招呼，张嘴“哥哥”闭嘴“好哥哥”，说话的时候还分一半眼神在方昭然身上，让方少爷很是受用。
洛程东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打招呼的同时悄悄往紫陌身后挪了一小步，希望能借这大山给自己遮一遮。
可山并不想救他于水火之中。
“你太高了，我可挡不住。”杨梓陌拉开两人的距离，抬手比了比两人肩膀的高差，“你这也是建模系统‘巨调’的？”
洛程东一个顺嘴说了实话：“不是，本来就是这么高。”
“那你这身高在外面肯定很显眼。”杨梓陌说。
“意外意外，其实本来我用的是系统建模。”洛程东反应过来，连忙补救，东扯西扯顺便卖惨，试图让杨梓陌忘了这句大实话，以及自己坑他材料的事，“我就是个穷学生，为了攒生活费才干这行。大学嘛，一个月吃饭喝水用电洗澡开销就不小——这还是不敢生病的前提下。后来得罪了个傻逼老板，傻逼不给钱还找人追杀我，我销号以后就用自己的扫描数据建模了。”
全息游戏里使用系统模型的太少了，玩家都下足功夫倒腾自己，这样一来，一个系统脸模型杵在被玩家捏得千奇百怪、胸有俩篮球大的模型里就有些显眼过头了。论坛上还有人闲的蛋疼做统计，把决斗场榜单上玩家的角色建模做了个统计，试图评比出最漂亮的女高手和最帅气的男高手，而洛程东的系统模型一骑绝尘——被评为“最懒的高手”。
《流浪大陆》的排行榜分等级榜和决斗榜，后者（在第二区开放之后）是跨服榜单，根据决斗场胜率排名，也会参考参加场数，像那种只打过一两场的玩家，哪怕胜率100%，也是没资格上榜的。
排行榜只显示前一千名，能上榜的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玩家——或是有钱砸出高伤害的好装备、或是真正有实力凭操作挤进去。
很不巧，洛程东直到销号前都是前五十名的大高手，最高战绩甚至进过前五。
销号以后洛程东目前为止才接了方昭然一个单子。他好歹记得自己是在躲人，老主顾里只接方昭然这种长期有生意往来的人的单子，免得有人转头就把他新号捅到傻逼老板眼皮底下。
“这号我也是要打回前五十的，所以还是避一下嫌比较好。”洛程东说，“原来前五十就我一个系统脸，这游戏又不能用变声器，再来个系统模型引得傻逼老板找上门，我代打还干不干了？”
“你输几场，胜率低点儿不就好了？”
“那也不成，胜率高才有老板找我做生意。”洛程东说，“不是我吹，目前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代打，那可都是前两三百名的高手。”
杨梓陌再次感叹现在的代打真不容易，真心实意到洛程东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声“大哥”。然而感叹完了他就开始翻旧账：“你坑我材料的事怎么说？”
洛程东眼皮跳了跳，“咱们不说翻页了吗？”
“和你翻页的是方……你唯老板，不是我。”杨梓陌似笑非笑地一抬眼，斜乜着东城，“想翻页？行。你把口罩摘了。”
杨梓陌的眼尾微微上扬，是很具有攻击性的美感，自下而上看人的时候，眼尾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可他斜眼看人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珠里好像藏着一把小钩子，勾得人心里痒。
此人翻脸如翻书，记仇会演戏，全身上下写满了“劝退”两个字，至少不是他洛程东招惹得起的，早早了断恩怨从此江湖不见才是上上策。
然而他帅，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