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赛很重要，他对这个一开始就买通的人嘱咐了好几遍“一定要让空城输”，梁洪智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了第三场他肯定让人头、团队赛他也绝对可以拖垮空城，为此他要的价比平时高了一倍。可现在别说是让人头，他甚至被替补换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梁洪智满脸委屈，试图引起老板的理解和同情，“可能是我们动作太明显了，杨梓陌精明得跟鬼似的，可不是那个方二傻子……还有洛程东，他每次都是事先定好战术，然后临场发挥，还真有人信他说的‘根据实际情况需要变更战术’，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怎么让我们练习，大多数时候都是带我们打决斗场，以磨练技术为主。不信您让战龙的技术人员分析一下，比起正常的比赛，他这种做法绝对是自损八百的。”
确实有影响，不过自损八百最大的原因是梁洪智给了对方半真半假的消息、结果洛程东是按照对方已经全盘了解的假设做出调整。
不过这话死也不能跟战龙老板说，不然他害怕自己会被灭口在战龙的休息室——战龙这位杨老板的气质跟他们空城的杨老板差太多了，一看就不是好人，要不是网上十八线小报铺天盖地的八卦，梁洪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是父子。
“不过我这风险也太大了，空城的合同我不是发给您的律师帮忙看过了吗？万一我给您传消息的事真被发现，违约的是我，得给人家陪五多十万的违约金！不是我说，杨梓陌这厮真狠，还五十万，我连五万都拿不出来……”
贱是天生的，看人脸色大概也是天赋的一种。梁洪智话说到一半，看到老板压抑着怒火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苦处没有被理解更没被同情，立马转口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这一场绝对赢，哪怕是给他们水里放泻药我也会想办法让战龙赢，您尽管放心！”
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悄悄从眼角瞄着杨广志冰冷的脸色，腰弯得更低了。要是有点头哈腰大赛，梁洪智相信自己绝对一骑绝尘、直取冠军。
杨广志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他瞪了一眼梁洪智。幸亏这人不知道他开赌盘的事，只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面子、以及和杨梓陌之间那令人不解的、恶劣的父子关系，不然真想想不出来他会怎么狮子大开口。
“每次你都说没问题，实际上这么久了，你也就让他们输过一场。”杨广志冷笑一声，显然已经对梁洪智没有耐心了。
“这回是真的，我尽力、一定尽力！”梁洪智心里苦，只好指天发誓。
杨梓陌不怕杨广志，他可怕——在他眼里，杨广志大概是那种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失业一辈子的大佬。
见大佬脸色没有缓和的趋势，梁洪智心里明白自己这空虚的保证没有任何效果，他搓了搓手，把自己想到的“情报”薄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刚才上场的左崇文、就是疾影追风，他在出场名单上是替补位，这回把我换下来，团队赛也肯定是他上。不过战术方面我觉得不会有太大变动，毕竟一盯一这种战术是最方便随时换人的……”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的你就是个废物！”杨广志冷漠地打断他，“这个我知道，教练已经给我分析过了。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你可以走了。”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回去晚了会被队友怀疑的。”梁洪智被骂了也得陪着笑脸，继续点头哈腰，倒退着往门口走。
门外录音的两人听到“回去”、“队友”之类的字眼，立刻收起正在录音的手机，退回拐角处，准备等里面的人出来。
杨广志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梁洪智快滚。他冷眼觑着这不靠谱的玩意儿一溜烟滚出视线，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中场休息的时候，主办方都会给战队休息室送水。你让人准备一箱加料的水，想办法买通个志愿者，送到空城的休息室。”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安排。”助理给出了令杨广志满意的回答。
梁洪智不值得相信，杨广志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双重准备。哪怕是欠了巨款，给梁洪智那几千对他来说只是手指缝漏出的几个子儿，能起效最好，起不了作用也可以随时放弃。
就算这事儿曝光，他也有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找人引导舆论把他的战队洗得干干净净，在真相被揭露之前将队伍打包出售——战龙战队是除了空城战队以外最被看好的一个，有些大的俱乐部见联赛走势大好，想往《流浪大陆》这里发展，曾经联系过他合作问题，哪天真的打算卖战队也不凑接盘的。
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杨广志放下手机，想了想，又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名字，拇指悬在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拨出这一通电话。
实际上并没有万无一失——梁洪智在走到选手通道转角的时候就被三个人围住了。
洛程东这电线杆成精的货轻轻松松地制住梁洪智，一手捂住他的嘴，将人就近拖到了卫生间，另外两人跟在后面，冷眼看着他。陈逾明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里面是洛程东在外面绕一圈买来的冷饮，还是用保温袋子包装的，里面的冰块都没化。
梁洪智看他们这种态度，冷汗都下来了。他在最初几秒的惊恐过后，立刻放弃挣扎，努力冷静下来，思考等会儿要用的辩解说辞。
洛程东刚一松开梁洪智，他急不可耐地张嘴，到这时候想洗成白莲花是不可能了，但能让自己在这三人眼中显得有“浪子回头”的潜质也是好的。
“反正……这一场输了还能进决赛，到时候决赛再努力呗……”梁洪智平时大到震天响的嗓门这会儿是越来越小，眼神四处游移，“再说了，之前那几支队伍我发的消息都是一半真一半假，就因为这个我还被姓杨的——呃我说的是战龙老板，我还被怀疑了呢，搞得里外不是人……”
“因为你干的事本来就里外不是人。”洛程东叹了口气，打断梁洪智，看了眼手机上的直播，“行了，梁先生，这事儿咱们晚上回基地好好谈，记得别乱说话。先回去吧，第三场单人赛快结束了……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让陈哥和我留在这儿陪你看直播，我家小宝贝儿还是要赶着去打双人赛的。”
梁洪智稍稍放心，不把他交给赛事委员会，就相当于被判了死缓，还有回转的余地。他小眼睛一转，贱贱地问：“洛队你觉得我能乱说什么？”
此话一出，陈逾明和杨梓陌一齐叹了口气。
“不是吧？你还想要封口费？”洛程东用看白痴的眼神斜乜着梁洪智，“这位先生，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行为属于严重违约，我们法务部门是可以把你告上法庭的。”
“我没这么想！”
不论刚才有没有这个想法，梁洪智这时候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极力否认。
一般像空城这种刚起步、还是由个人组织的战队能有个专业的经理就不错了，但碍于海选赛的时候发现内部有问题，杨梓陌早早就让张经理去给法务部门招人。虽然目前只有两个人，但起码也可以叫“部门”。
“在不知道你是你的时候，我就给过你机会……你应该也找人看过合同了吧？”杨梓陌冷笑一声，调出手机录音，即使不太清晰，但音量调到最大还是能听出来其中一部分，“赛前我在战队的卫生间里听到过你和杨广志打电话，当时是没有录音，不过这次我们录了——这句‘我也会想办法让战龙赢’录得可真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梁洪智：脸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