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玦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最后慢慢睁开眼，推了推他，似乎在示意他点到为止：“……殿下。”
李承平早知他醒着，此时被戳破也没慌乱到什么地步，只是往后倾了倾开口：“齐玦，你就是这样的人。”
齐玦微微蹙眉，眼色微醺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承平，有些迷茫的“嗯？”了一声：“殿下觉得我什么人？”
“你对我，从来都又好又残忍。”李承平也喝了不少，此刻他正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伸手去触碰他的嘴角，淡淡地道，“你带我过了寻常百姓的一天，叫我丢掉让我头疼万分的身份，还说你在乎我……”
齐玦慢慢撑着地坐起来，无奈而认真地看着他：“殿下，微臣所做所言，皆是真心。”
“真心？你说的真心，从来都不是我要的真心。”李承平眯着眼，掐着他下巴的手力道越发的重，慢条斯理的看着他道，“齐玦，那我这样问你，你方才明明就知道我在亲你，你却不躲，你在干什么？施舍我吗？”
齐玦忍不住蹙眉，低声唤道：“殿下……”
“别叫我殿下，我戴上这个面具，就不是李承平。”李承平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平淡的目光也跟着汹涌起来，他慢慢凑近齐玦，在他的唇边轻轻吐息，惹得两个人的呼吸之间，都是鹤华月甜腻辛辣的味道，“还是说更恶劣，你觉得我吻你这种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根本就是没有把这个吻放在心上？嗯？”
齐玦蹙眉看了他一会，似乎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就有些不太舒适的偏过了头：“你不要多想，我什么都没说……”
“齐玦，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分明知道的。”李承平语气淡漠的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解释，眯着眼睛有些危险的看着他，徒然之间，他的气势完全变了，从方才那个看着没什么城府、开开心心受他摆布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身上满是侵略意味的太子殿下。
齐玦不说话了，只是蹙眉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强劲而密不透风的网压住了，喘都喘不过气来。
“不说话了吗，还是你已经无话可说？”李承平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猛的闪过一丝讽刺而近乎癫狂的笑意，“齐玦，你真以为戴上面具我就不是我了？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计较？你真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为所欲为？嗯？！”
齐玦有些恍然的看着面前突然大发雷霆的李承平，他方才的确因为迟钝和同情纵容了他那个浅浅的吻。
他这才逐渐明白李承平生气的原因，明白他方才那样同情一般的纵容究竟有多恶劣。
在他眼里，李承平从来是那个需要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他做了错事，他只当他小，从不会认真计较，就如方才的那个吻……但李承平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心翼翼的孩子了，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他付出了真心，同样也会计较对方的真心。
他方才的纵容，不过是在侮辱他的真心而已。
“好，既然你同情我，既然你不认真，那也好。”李承平冷冷的笑了笑，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而后猛地扯住他的领子朝着他狠狠的吻了上去，激烈的唇齿摩挲间，他有些发狠的咬牙切齿的道，“既然你觉得我的真心不真，你觉得你可以不当回事，那么跟我这样，跟我上床，只要你当是可怜我，是不是就都可以？那好啊，我也乐得如此，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李承平，李承平！”齐玦挣扎了半天，最后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尖，借着这个空挡猛地把他推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红着眼睛喘了半天，齐玦才擦了擦被他咬破的嘴唇，蹙眉很认真的道歉道，“李承平，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对不起？”李承平沉默了一会，他眼中的伤心和破碎尽数凝聚在一起，他非但没因为他的道歉而消减怒火，反而更生气了，“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本宫在你眼里如此廉价？”
齐玦看了他一会，而后蹙眉撑着有些发疼的额头，急急的喘了几口气儿，而后有些抱歉的道：“是我糊涂了，原本今日带你来只想让你开心……”
李承平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的怒意因为他这句话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垂下眼自嘲的冷笑一声，而后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今天算是什么？你觉得带我做一些我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开心？”李承平闭了闭眼，声音冷淡的道，“我不会，齐玦，我不开心。”
齐玦蹙眉看着他，眼里满是同情和悲哀。
是啊，若是数年前的李承平，兴许会因此开心的没边儿，然而如今他深陷朝政和党羽之争，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可以任由自己无忧无虑的少年，他如何会真的开心？
指不定还要怪他浪费他这一天的时间。
“齐玦，真正能让我开心的，只有你。”李承平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没什么分别，“可我得不到你。”
齐玦沉默半晌，很隐晦的跟他说：“殿下，这种话只能是你跟我说，太子殿下，未来的天子，是不可以说的。”
“你就一点真心都不肯分给我？”李承平慢慢收回目光，眼神暗淡的自嘲一笑，“卫迟拥有那么多，他一直有那么多，而我只不过要你一点点真心而已，为什么……你既想对我好，为何不肯分给我一点？”
“殿下，我的心只有一颗，是血肉做的，一分为二或是分离一小块给别人，我都会死。”齐玦无声地叹了口气，“若您作为我的弟弟，作为阿政，我对您是实打实的真心和爱护，可若您作为太子殿下，我对您便是十足的忠心，为您肝脑涂地，可若您作为想要我欢爱之心的李承平，那我……就什么都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