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意思是瞒着他?”
“哎?”齐玦啧了一声,斜着眼看了看他,“离舟公子,你这就不上道儿了不是?什么叫瞒着他啊,他不问,我恰好也忘了,这怎么能叫瞒着呢?况且,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也不好怕老婆怕成这个样子吧?说出去让不让人笑话。”
离舟被他的口吻逗乐了,最后点了点头:“行,齐二公子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正巧我也饿了,今儿个就当彼此行个方便了。”
什么行个方便......最后到底不还是他齐玦请人家吃午饭。
“离舟公子何故守我弟弟半夜?难不成真像是你说的,看上我那蠢弟弟了?这话我那蠢弟弟信,我可不信。”夹菜的时候,齐玦故意这般道,“他家空有钱财,权势方面不过靠着我齐府过活,人也是个浪荡子弟,我自认为我这弟弟没什么能吸引你这样活得通透的高手的。”
“蠢?”离舟顿了顿筷子,半晌毫不客气的抢走了齐玦要夹的那块排骨,很自然的塞进了嘴里,边嚼边口齿不清的道,“你们中原人自诩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你那弟弟可不傻,谁是什么样的人,谁对他好与不好,他心里明镜儿着呢,只不过人有的时候太清醒了,便会忍不住自己欺骗自己。”
“他眼下做的事,不过是他愿意而已,道理谁都明白,可临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犯傻——不然他何至于让那顾狗伤成这个样子?”说罢,离舟咽下了这口饭,轻浮急躁的声音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懂他的人,就会知道他不是蠢,他那叫大智若愚,一笔一笔账,他心里都算的很清,若是不爱了,若是真正死心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尽数还回去。”
齐玦撂下筷子,看着他的目光夹杂了些许欣慰的笑意:“哦?你这么了解我家弟弟?”
“离舟公子,你这么了解我家弟弟,难不成是真的动了心?”
离舟也微微顿了顿,半晌扯起嘴角很自然的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就仿佛眼下是他们两个人在开玩笑一般。
只是齐玦觉得,他的目光此时充满已经了心动和温柔。
若是真正不在乎,若只是做戏和开玩笑......如何会因为担心他而守他整整一夜,又如何会那般费尽心力的逗他开心?
齐玦想明白了,就不再这么问了,只是低声跟他交代道:“他那个孩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傻子,若是他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即便知道那人对他并非真心,却也还是要在他身上伤透了心才肯彻底死心。”
“眼下,他已经遇到了一个顾云翳,不能再遇见第二个让他伤心的人了。”
离舟垂眼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们苗疆人都是很专情的,若是我们爱上谁.......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别说伤心了,就算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都要想办法摘给他。”
“二公子,若有一天我真正喜欢上他,肯定不会辜负他,就算是死在他手里,也不会叫他伤心半分。”
齐玦听着,慢慢勾起了嘴角:“嗯,知道了。”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彼此静默的吃饭,偌大的前厅内,只有他们咀嚼和喝汤的声音,吃到一半,齐玦才突然想起方才一见面的时候,离舟就说此番前来是有事要交代,便开口问道:“差点忘了,公子是有什么是交代来着?”
“哦,我也被小楚瑜这事儿搅和的差点忘了。”离舟喝了口汤,而后很认真的跟他说道,“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句,从前疫病爆发那阵子,禹王和太子不得已联手,眼下疫病已经得到控制,眼见着情况越来越好,所以暂时搁置的事情也要浮出水面了。”
齐玦沉默半晌,忍不住蹙眉:“什么意思?”
离舟定定的看着他,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而严肃:“你家太子殿下布的局,可要收网了,看在你是楚瑜哥哥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料理好身后事吧,马上你就没有喘息的机会了。”
太子要收网了?
有那么一瞬间,齐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李承平的亲信,许多时候看似和他离得很近,可李承平真正要做的事,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从来都是局外人。
“他要做什么?”齐玦吃不下去了,把筷子丢到一边,神情严肃的看着他,“离舟。”
“还能做什么?眼下事情已定,告诉你也无妨。”离舟似乎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很愚蠢,“禹王的事阻了他十数年,他也布局布了十数年,如今一切准备妥当,就差临头一步了,你自己小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