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最后的告别（一）
“你是不是觉得，此事我如何选择，如何做都会牵连还不容易残存到今日的齐府，是不是？”齐玦没有忘记，小六他们这些暗卫实际上都是他父亲的心腹，在大多数时候，他们当然会为了自己考量。
比如说卫迟之事，看似荒唐，但只要他齐玦是开心的，他们就不会阻拦。
这些人对他已经足够宽容了。
但是眼下涉及到齐府的安危和未来，小六这些暗卫们，不会再听从他的指挥。
“请饶恕属下直言，是。”
齐玦勾了勾唇角，带着一丝坦然的笑意回头看着他：“这个你放心，我自有方法......带我去见你们老爷，也就是我的那个便宜爹。”
“公子要干什么？”小六似乎并不想他因此有任何挣扎，蹙眉拦着他，似乎并不想他去，“老爷不会答应的，指不定还要打公子你，小的......”
“我跟你说他不会动手，你信是不信？”齐玦提到这个，竟然意外的坚定和坦然，他斜眼看了一会小六和一边都蠢蠢欲动要拦着自己的暗卫们，沉声道，“别忘了，你们明面上的主子还是我齐玦，不是齐恒那老头子，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发号施令——统统给我让开!”
“公子!”小六急了，匆匆跟在他身后解释道，“小的们跟了您这十多年，当然不只是为了齐府，我们都担心你的安危，不希望你去送死，公子，我们——”
齐玦这才蹲下脚步，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会：“我何尝不知道你们都不放心我，可是小六，我怕是不会在这里待几日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早早想好的选择，今日之后，你们不必再跟着我，我卧房中放着四百两银子，你们拿着分了去，若是想跟着我齐府的，那么往后就回到我爹身边，若是不想跟着的，便找个机会溜了吧。”
“二公子!”许多侍卫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真是的，都怪他从前对这些小子太好太宽容了，给他们惯的一个个关键时候还敢阻拦他。
他这样的人，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好主子吗？
不，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好主子。
因为他早在无形之中，将这些人当做兄弟了。
“好了，不必多言，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们的主子。”齐玦拿起院中石桌上摆着的龙纹刀，一脸正色的系在腰间，而后大步走出了客厅。
人各有命。
他齐玦的命运从来都很苦，遇见卫迟，还能有这么些为着他着想的人，实属是老天爷给他的赏赐了。
他已经不再想埋怨命运，甚至不再想今日能不能救出卫迟，他只是觉得，眼下他抬腿要去做的事，是他必须做的事，也是他的归宿。
齐玦回身去了卧房，将小四和小二的遗物拿出来塞在了怀中，东西不大，很轻，甚至不会掉出来。
现在想来，他们两个真的是很贴心，就算是给他留的遗物，都不会拖他的后腿。
真的是好兄弟。
齐玦忍住了眼底即将涌上来的泪花，而后深深吸了口气，扶着腰间的龙纹刀，拿上了可以当做腰带的长鞭和齐家人特有的身份牌，头也不回的去了他爹齐恒的院子里。
他到的时候，他爹正和他后娘在院子里喝茶种花。
齐玦先是站在门口眯着眼睛抱着手臂看了一会，而后啧了一声，慢慢往里走去。
这俩人过得挺悠闲的，仿佛和他完全在两个世界一般，真是叫人很难不羡慕。
听到他的脚步声，齐恒才慢慢回过头，见来人是他，一点意外都没有，眉目间也聚拢起来。
父子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
仔细想来，他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这样站在这个院子里了。
“来了？”齐恒这老头子笑的时候还挺帅，颇有年轻时候的风采——也怪不得他那小娘围他围的五迷三道的。
他们父子俩之间从来都是这般阴阳怪气儿的，还没等他开口叫他一声爹，齐恒就哼了一声：“真是稀客啊，既然来了，就进来喝口茶吧。”
“简简单单的凉茶，也不知道京都的二公子入不入的了口。”
齐玦又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好一阵才气消了：“不用了爹，这次就是来找你说个话，说完了我就走，还有事呢。”
齐恒的声音顿了顿，半晌不容置喙的道：“叫你喝茶就喝茶，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还你忙，怎么着，你比那狼心狗肺的天王老子还要忙？我怎么就不觉得呢......臭小子，从小到大明明宠你宠的最多，可到了现在，说一句你反一句，说你是逆子，你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