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的身边很多人都死了，我无比盼望着能够有人也给我二十个银元，可是等来的却是我将高德破碎的肢体缝在一起，将宋晓文的身体塞进小小方方的棺材里面，把汪小蝶从日本人的住处接回来又送过去。
他们每一个人死的时候，我都握着他们的手告诉他们，你们下辈子会平安顺遂，活到八十岁。
虽然宋晓文替我登了报纸，可是偌大的一个上海找起人还是很困难，三个月过去没有一点消息。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妓女站在我租的小房子外面等我。
我一脸就认出了他是妓女，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太太像她那样凉快的穿着，一条大腿跟猪肉一样肥美，胸脯高挺，眼神迷离手里拿着贝壳小包，眼线拉着长长的。
见到我就声音沙哑的开口，“你就是张善？”
我点点头。
她又说，“回去告诉你奶我还活着。”
说完转身就要走，原来她就是我的小姑姑。
“你着凉了吗？我在学医，可以帮你看病。”
“不用了，我刚工作完。”
这是我跟小姑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告诉我们她还活着，不必再找她就又不知道回哪里去了。
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我在上海已经待了两年，宋晓文总是说我两年来变化很大，从当初那个小土豆长成大姑娘了，都已经十六了。
他叫我妹妹，我叫他哥哥，他家里人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老家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不久后就要来上海找他。
我不敢告诉宋晓文我喜欢着他，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宋晓文身边总是有很多姑娘跟着，她们仰慕他的才华，会跟他一起讨论新思想，新青年，讨论北大的陈先生，胡适之。
我不太讨论陈先生，胡适之，我只会打针输水，更何况，他还有着一个即将到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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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为宋晓文的未婚妻会是汪小蝶那样的大小姐，谁知道来的却是一个高高瘦瘦，穿着宽松改良旗袍的女人。
她的眼睛细细长长的，见到我们十分拘谨，宋晓文想要接过她的箱子，她也很惶恐的那样，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好像宋晓文手上有什么毒药一样。
她说她姓李，叫李媛，坐了三天的火车才到的，她没有坐过火车，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都挤在同一节车厢里面，她害怕东西被偷走就三天三夜死死抱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