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姐姐说的对:「如若相伴的不是那个人,终日厮守又有何用?」赵宴负了我,我却入了魔。
我开始吃不好、睡不好,我甚至想,若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不再惹赵宴分毫,他不让我读书我就不读,他不让我逃我就不逃,一切都如他的意,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变了?
我不再读书弹琴,终于卧在房中,精神不济、日渐消瘦。原本好好的身子,一下子就病得不成样子。
张妈几乎请遍了十里以内的所有大夫,却仍看不出个究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日不如一日,偷偷抹着眼泪。
纵是华佗再世,恐怕也医不了心病吧?
茗烟姐姐曾经说我活得通透,到头来我却是最糊涂的那个,心如明镜却始终不得解脱,我有时候看着周长苏送我的那把古琴默默地想,就这样死去吧,死了就都解脱了,赵宴、我、周长苏还有周夫人,我们或许都能各自重获新生。
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感觉赵宴坐在我的床边,满眼心疼地看着我。我高兴地伸出手,赵宴乖乖地倾身向前,黑色如墨的发丝从他肩上滑落,触到我的脸颊时竟有一丝痒,我的手指触碰在他的脸上,竟也能感觉到他皮肤的冰凉。一切都如此真实。
「你终于来了,赵宴。」我笑着说,手被他拿过去握在了手心里,好暖。
我想,我应该是快要死了,才会出现幻觉。于是我贪婪地看着他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想将他刻进脑海里,黄泉路上也不能忘记:「真好,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你。」
赵宴温柔地替我抹去眼角滑落的泪,低头在我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凝香,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人世间做不成夫妻,我们去阴间做一对鬼夫妻,可好?」
「好。」我虚弱地点点头,满足地看着赵宴笑:「也只有在幻想里,才能见到你不负我,肯为了我一意孤行。」
赵宴深深皱起了眉,他说:「凝香,你可知我也入过鬼门关?从我给我娘迁完坟回到沉香阁,听闻你被人赎走了起,一病就是三个月。」
「凝香,你可知你那句『此生不必再见』有多残忍?如果不是这句话,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寻回来。」
「凝香,你以为我不想跟你一走了之吗?可我如果不答应留下,又怎能换你杀了柳爷后的相安无事?」
「如果我不变得无情狠戾,不去拦下沉香阁的事务,又如何在日后护你周全?」
「我怕你知道我做的这些后伤心难过,宁愿你恨我、怨我,也不过多解释。我答应姨娘所有的条件,想着将我娘重新安葬,了却了最后这个心愿,便回来娶你,到时候所有的误解化开,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