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的身体僵了一下,许久才道:「是我任性妄为了,当初我只以为你厌了我,爱上了周长苏,便负气地想,即便得不到你,还有一个与你相似的她。」
「凝香,开始时一切都只是巧合,却不想一步错,步步错!」赵宴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全是懊悔,竟然猛地咳嗽起来,直咳得身体剧烈颤抖、咳得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部从身体中掏空。
「我也恨我自己!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一刀杀了我,结束我所有的罪恶。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舍不得留你一人在这世上。」
听了赵宴的话,我便更觉悲凉,浮生一世,我们如何就过成了这般模样?
如今见他懊悔莫及,我心中竟有一丝畅快:「不是说不能容忍我的身体里有别人的孩子吗,怎么现在又笃定他是你的了?」
狠绝的话似一把双刃的剑,刺痛了他,也刺痛了我自己。那个我知道时就已失去了的孩子,是我与赵宴的啊!而杀他的人,也是赵宴!
(三十)
我终于知道赵宴如何突然笃定那个孩子是他的了,因为满世界的人都在谈论和嘲笑周长苏。
「今日我们来说一说京城周府的公子周长苏,周公子谦谦如玉乃世间无双,身为男儿身、也爱男人身!」
说书人顿了一下,棠下随即哄笑喝彩声一片。
「行这断袖之事的大有人在,如何就要说这位周公子呢?」说书人卖了个关子,继续道:「这位公子,奇就奇在家有美娇妻、外有颜良妾,远远的营州还养着一位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宠。话说……」
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我摇晃着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只感觉头晕目眩,骄傲如周长苏,怎么可以让人说得如此不堪?
一旁的青儿见我面无血色,扶着我出了茶馆。
等在门口的赵宴见我这副模样,心疼之色尽显,他上前一步将我扶住,在我耳边温柔地责怪道:「说了不准你来的。」
我红着眼,眼泪滑了出来:「赵宴,求求你帮帮我,也帮帮他。」
赵宴将我揽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发,良久后轻叹了一声:「凝香,空穴不来风,这世间最难堵住的,是悠悠之口。」